的记忆。
“忧太。”
里香坐在秋千上,晃荡着两条腿停了下来,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以后会不会有一天,你在想起我的时候,也会一起想起那片桔梗花,和会说话的狐狸?”
“但世界上怎么会有会说话的狐狸?”
当初的自己是这样回答的:“里香,我——”
“乙骨同学!”
的场灼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冲着他挥手:“我那边调查完了!总体上没什么有用的情报,不过店主说这附近有座距离很近的山,小孩子偶尔会上山去玩,咱们可以去那边再看看……”
“啊?哎……好的!”
乙骨猛然回神,将手中的绘本又匆匆忙忙地塞回了书架中。
[对了对了,就染你的手指吧!染手指,可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啊![1]]
[狐狸央着客人,展开了自己的手指。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被染成了蓝色,在他的面前搭成了一扇窗户。]
的场灼边走边说:“赶得及的话还可以看看,说不定是小孩跑到山里去玩结果遇到了山中的妖怪,要是那样的话就麻烦了,对付妖怪和咒灵未必能用同一种方法……我给那个姑娘的房檐上留了一根破魔箭,如果这边放下帐不小心把她的店覆盖进去,也能防止咒灵往她店铺的方向去。”
乙骨忧太猛地从窗户里跳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庭院,仿佛有什么在身后追赶他一样着急。他从的场灼的身边擦身而过,被对方猛然扯住手腕——力气之大捏得让人有些发痛。
的场灼仔细辨认对方眉宇之间的神色:不像是被魇住,也没有被精神控制的痕迹,他又打量起那个房间……原来忧太在他离开的半个小时里一直都没有走动待在了原地吗?
后者抬起头,表情郑重:“灼前辈,我有一个猜想,想要尝试一下。”
“什么?”
的场灼有些疑惑,这里的咒力残留非常稀薄,就算是六眼也难夸下海口拍板保证,一定能够得到什么信息量。
“是里香告诉我的!”
乙骨忧太说,他看着的场灼松开了手腕,又几步爬上庭院角落里那颗高大的树梢,把手伸进树洞里掏了半天,从中掏出了一个陶土做成的罐子。
——会不会一天,你在想起我的时候,也会想起那一片桔梗花?
他打开罐子的封装,里面是蓝色的染料。罐子上沾着一点点咒力的残秽,但在没有专业残秽分析的人前来时,单靠的场灼没办法弄清楚这样的残秽究竟来源于谁。
“这是……”
像是有人在身边指引一样,乙骨忧太伸出手挖了一点点染料,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了自己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上。之后他又看向的场灼,示意对方也跟着这么做,用这种奇异的蓝色染料来染手指。
注视,以手指人,跨过河岸,伸手拉钩,这些行为在咒术领域里都有着特殊的含义,而毋庸置疑,乙骨现在所做的事情也一样。
的场灼略一思索,就也跟着染蓝了自己的手指。不管怎样,普通的诅咒根本不可能加在自己的身上,除非是五条悟那种超规格的存在乘人之危……所以如果这是什么咒灵或妖怪的手段都没有关系,他有自信保持自己全程都神志清醒。
而且哪怕乙骨忧太将里香彻底解放,这里也是远离本州的四国岛,在帐里解决的话,顶多会破坏一下当地的山形地貌——让辅助监督对外说是有人在非法采矿导致地面坍塌好了。
一边思考着里香的事,的场灼一边被忧太拉着手腕,朝着进山的路跑去。
周围偶尔能看到石头雕成的三不猴,捂着眼睛,捂着耳朵,捂着嘴巴蹲在道旁,身上结了厚厚的一层青苔。林地茂密,只有一条被人硬踩出来的小路,路上野草丛生,如果不是咒术师能用咒力强化身体的话,进山的路应该会走得相当坎坷。
乙骨忧太的脚步又快又急,拉住的场灼的袖管,几乎没有疑惑和辨别方位的停顿,一路畅通地带着他在山地之间奔跑。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他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却好像久别重逢一般熟悉。
就好像是道路在脚下主动延展开来,而非自己在向着某个方位进发。
猎人从狐狸手指搭成的窗户里看过去,看到了它过去被枪击中的母亲。
狐狸染蓝了猎人的手指,于是他也用手指搭起窗户,看到了再也不可能见面的爱人。[2]
手指上沾着湿润的颜料,林地间吹来凉爽的风,让手指都透出凉丝丝的快意。林地的尽头是一片灼目天光,乙骨忧太率先扒开遮挡视线的灌木丛,紧接着,两人呼吸一滞——
映入眼帘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桔梗花海。
蓝色的花瓣簌簌摇动着,描摹出丘陵山地的走势。这里是四国岛,如今的季节是早春,绝不可能是野生桔梗花开花的时刻,而这里的群山中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地方种植大规模的桔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