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影飞快地在胡豆茎干之间穿过,身后挨个儿仆从出声问道:“看到啥东西了?”
举着火把的仆从,恨恨答道:“一只老鼠罢了。”
身后的另一个仆从讽刺道:“我就说嘛,小姐她尤其爱干净,怎么可能会躲藏在这泥巴地里。我看啊,倒不如去那山坡背面去瞧瞧。”
举着火把的仆从嘴里在埋怨,但步子扭便转去山坡那边,“我抓人心切嘛,只要抓住小姐,赏银钱十两!这可是咱们一年的工钱呢!”
火光渐渐远离了这片胡豆田,清苓终于轻轻吐了一口气。
那两人走远了,但她的脚很疼,不得不待在原地歇息片刻。
逐渐地,她看着附近几里都燃起提灯和火把,就像点点星火一般散落在这大片的田畴之中。
想来不只是农庄的仆从,连同刘家农庄的佃户们也被喊来找自己了。
人越来越多,这......可怎么走?
难不成要在田地里卧躺到天明不成?可不趁着夜色逃走,到了天亮还没抓到自己,刘家人又岂会甘心罢了?
清苓的心沉到谷底。
难道最终还是要被抓回去,摆脱不了宿命吗?
老天,你在开什么玩笑。
清苓突然觉得好疲惫,从睁眼的混乱到此刻的奔逃,每一件事都超出她的认知之外,但她又无从抗拒,这种疲惫无力感如同黑暗的潮水一般将她裹挟,吞噬......
索性,她仰面摊在胡豆苗的地里,青叶茎秆折断的新鲜浆汁味道窜进口鼻,混合着湿润的泥土腥味。
远处几只长尾大鸟掠过,翅膀闪动之间发出“咕咕”的叫声,悠悠荡荡的,将这方空间叫得更加寥阔旷远。
残月被一片片乌云遮住。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如毫毛一样细的雨丝从空中落下,落在清苓的面庞。
远远地,在蜿蜒的乡道上响起了“梆”地一声,声音在空气之中震荡向四周散去。
清苓抬起头,只见一顶四人抬的轿子伴着萤黄灯光徐徐前来。轿顶为拱形,轿厢以蓝呢为帷,左右有纱窗,其木料精致,刺绣精美。后面跟着两骡子驮着一堆祭品跟在后面。
最前面的轿夫一面稳稳地抬着轿子,一面用悬挂的木块间断得敲在轿杆上发出间断得“梆”声。这是轿夫走夜路时的习惯,据说能够驱散埋伏夜路上的孤魂野鬼。
这一小队人马由远及近,清苓瞪大了眼睛,轿厢旁边的侍从拿着手提灯笼,那灯面上赫然用黑字写着一个“严”字!
这可不就是刘嫂说得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