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补一刀突然开口:“出去找点吃的?大过年的,不会有人为难咱们。”
见他欲把行李包裹背在身上,朱公道:“我可以帮你看着。”
补一刀朝他行了个抱手礼,仍旧把包裹扛上肩,看来是极其珍贵的东西,片刻都不能离身。
小高和盛凌云表示愿意同行,临走前,莲生给了他们几块条状的羊毛毡:“把脑袋包起来,否则这种天气,外面待一会耳朵就脆了。”
补一刀熟门熟路,领着大家翻墙而去。
借着街面上守夜的残灯,盛凌云看清楚各类门店的市招多为汉字,偶尔才夹杂着几个陌生的方块字。
乍一看也是横撇竖捺,辨认后才发现全不认识,应该是契丹文。
原来辽人仰慕汉家,处处要标明自己并非中原异族。
除了文字,连饮馔和节日也处处模仿南朝的汉人,比如过年的“守夜”。
也多亏这个,他们才找到好几个开门营业的铺子,买到风干的牛羊肉和面饼。
只是这东西硬得能砸死人,完全能拿来当兵器。
盛凌云刚想问上哪里买水,只见小高用手比划了“嘘”示意大家噤声。
他们齐齐侧身远眺,原来几个契丹军官领头,正带着一队犯人缓缓穿街而过,老少妇女皆有,甚至还有儿童。
之所以说他们是“犯人”,是因为长长的细铁链子,从诸人手掌穿过,观之令人不适。
直到队伍走远,小高才道:“渤海本地人彪悍强横,辽人全靠严刑峻法才能管束。”
他们出来时,乃是从后院翻墙才摸索到前门正街。
回去时想比葫芦画瓢,却因为巡逻的兵士总在附近出现,只好从守备府侧面的一道矮墙翻回去。
哪知道三个人刚骑上墙,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喝道:“你们是谁!大半夜闯入府衙作什么?”
三人身体顿时僵住,仗着枯枝掩护,动也不敢动。
这时,院子里传来嘈杂的脚步,间或有人大叫:“快叫你们守备萧保先出来,城外的渤海兵哗变,我们是来通风报信的,叫他快做防备!”
原来不是发现了自己,墙上的三个人不由长舒口气。
盛凌云转念想:不对啊!
古代的城门都是晚间上锁,黎明才开,又没有电话联络,城内的人怎么能确定城外军队出了什么事儿?
可见这些人要么是撒谎,要么是内外勾结、图谋不轨。
趁着前院喧闹,他们三个跳下墙朝后院奔行,沿途只见家丁们已点起三三两两的灯笼,院子里愈发人声鼎沸。
不一会儿,前院传来几声惨呼,只听见有人惊声尖叫:“留守大人遇刺了,抓刺客啊,抓刺客!”
想必那萧保先还遭人暗算。
三个人脚下生风,跑得更快。
等他们回去,厅里的人正踮着脚焦急守候,原来大家都听见了前院的声音,知道兵变了。
莲生不敢生明火,仅将残余的炭火拢成堆,叫女孩们聚在一起取暖。
盛凌云虽闭着眼,一直在留心四周的动静。
后半夜,街上都不安宁,有时是“哗啦哗啦”的脚步声,有时又是“吧嗒吧嗒”的马蹄声。
整个城市都被吵醒了,全城的兵马都出动了。接下来多半会封路,全城戒严寻找刺客。
大高和小高则窃窃私语,根据声音的变化进行判断:这是各兵营在集合,这是骑兵,这是步兵,看样子是要弹压城内局势。
兄弟两个对此类流程很熟,难道也吃体制饭?
盛凌云能从他们和朱氏父女的互动上揣测出,这两个人有点像押解犯人的公差,但级别应该更高。
兄弟两个给她的感觉,就像电视上看到过的三军仪仗队,□□阅兵时的那种。
至于犯人嘛,当然就是朱公父女。
这时就听见补一刀大喝:“你干什么?”
大家睁开眼,只见之前被救下的那名叫“青玄”的女子,正呆呆站在门前,她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嗫嚅道:“水井冻上了,我想生火解冻,烧点热水喝。”
补一刀冷冷道:“等天亮再说。”
大厅重新陷入安静,隔着一堵墙能听见外头的械斗声不断。
盛凌云以身体遮掩,拿出玉佩,重新输入关键字。
她的“史学知网”这次又管用了,上面逐行显示:
萧保先遇刺后,辽军满城搜查刺客,引发仇杀械斗。不日,渤海军民在城内纵火,与城外里应外合,渤海骑兵入城,公然列阵对抗辽国官僚,城陷。
大战在即,她绝对不能在这里被动地等待,但她又不能明牌说自己未卜先知。
怎么办?
天很快就亮了,街上难得安静片刻。
盛凌云试探着对莲生父女道:“如果渤海骑兵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