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一天从清晨开始。
盛凌云前脚刚进园区大楼,后脚就被保安叫住:“盛主任,昨天晚上有一群人拎着棍棒铁锨说要找你,差点都冲到了9号楼!”
她不动声色:“是指名道姓找我,还是说找总裁办主任?”
保安想了下,笃定道:“要找主任。”
这就对了。
她厘清思路,花两秒钟做了个决策:不能躲,在办公室等他们再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老话怎么说来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老话还怎么说来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于是她谢了保安,昂首挺胸地走向公司,好像即将到去的不是职场,而是战场。
不见硝烟的地方,处处杀机。
盛凌云刚出电梯,前台立即递来一只信封。
嚯,不会有好事儿。
她展信细读,是法院传票。
这次涉案的是一份总价值5000万的采购合同,供货商讨要尾款50万。
记得当年第一次处理这类事儿,对方追讨的金额比这个大数十倍,老板只好把别墅暂时抵押出来。
总之,拆东墙,补西墙。继续奏乐继续舞,七个隆咚锵咚锵。
盛凌云盯着传票忿忿地想:合同是6年前签订的,她还在读大二。
当时哪会想到多年后,自己要为千里外的一份供销合同出庭打官司?
冥冥之中啊。
手里捏着这封信,她去请教办公室的一位资深员工,对方说:“业内有不成文的行规,这么大的合同,那点尾款多半不要,估计我们经办人吃回扣太狠,供货商才会追着要尾款。”
雁过拔毛,经办项目时不拿点好处,那才叫见鬼。
盛凌云问这项目当年的经手人是谁,同事环视周遭才压低了声音:“工程部总监。”
那就是老板娘的弟弟。
哪知她刚找到他说明来意,对方立刻不耐烦起来,像赶猫一样冲她喊:“去去去,传票给谁就问谁!我有什么好说的?你问老板,问我姐也行。”
好一个神气活现的国舅爷,她要是有传说中的御赐铡刀该多好。
凭借直觉,盛凌云推断老板十有八九知道这事儿,也默认了他的行径。
否则怎么会让他坐镇工程部这么多年?
得嘞,皇帝愿为国舅买单,自己何必当青天?
可法院的传票还得回复,至少要有一份答辩状。
这事儿不能假手他人,盛凌云只好亲自去工程部档案室,请档案员把几年前的合同和付款记录都调出来瞅瞅。
档案员查了一下系统,笑道:“合同原件还有备份都在南海子公司那里。”
一想到南海办公室主任的那张臭脸,盛凌云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是老板的情人,绰号“鲁贵人”。
在她眼里,老板身边所有的妙龄女性都是雌竞对手。
何况是学历高又年轻的集团总办主任,升职那么快,更是确凿无疑的死对头。
想管她要档案,门儿都没有!
档案员看出来她的难处,安抚道:“主任你别急,我去要,就说工程部想看。”
拿到合同后,盛凌云把几十张扫描件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根据法院传票上的内容,起草了一份答辩状。
要不说世界都是草台班子,别看咱公司家大业大,从来不设法务部,也轻易不花钱请律师。
特别是这种欠钱不还的官司,全靠盛凌云起草文件、代表法人出庭!
反正大家心里透亮,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折腾也白搭。
盛凌云一边写答辩状,一边安慰自己:做一份工,学两种本事,不亏。
估计这也是她刚毕业四年,就能从行政人事专员升任集团总办主任的原因。
任劳任怨老黄牛,无怨无悔新社畜。
就在盛凌云自我麻醉的间隙,一阵烦躁感突然袭来。
可能是因为想起了国舅爷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她默默地想,真应该把传票直接摔他脸上啊:滚,老子不干了!
手头的事情刚结束,市场部总监突然来访。
上午十点半,这人身上却一股酒味,别人问只说昨晚应酬客户,宿酒未消。
来者不善,盛凌云不由打起了精神。
终于,他开口盘问:“小盛,听说你在招聘新的市场总监?”
老板交代这任务后,她仅通过几个猎头放出了消息,聊天记录和邮件里绝不会落下丝毫把柄。
知道死无对证,盛凌云笑靥如花,嘴硬到底:“这绝对是谣言!公司离开您怎么能行啊。”
听了这话,总监点点头:“谅你也不敢!我跷跷脚比你的头还高呢。小姑娘还是年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