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她?
曲嫣然闻言险些笑出了声,待想到他方才那句问话,只觉得:是谁都好,但偏偏不能是他。
“看看我?看看我死了没有吗?”自打与他将这话头说开后,曲嫣然也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从此后也懒得跟这个狂妄又愚蠢的男人,再虚与委蛇什么,于是说话也不再客气起来,什么让她痛快,她便专捡什么来说。
说罢也不待齐珩煜回答,曲嫣然阖上双眼,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便道:“心意我领了。你便请回吧。”
齐珩煜:“……”
曲嫣然倒懒得跟他痴缠那么多,她琢磨着自己跟没骨头一样的,睡了实在太久了,于是打了个哈欠后,也懒散地坐起身来,让巧云服侍自己穿衣起身。
期间也没避着齐珩煜。
她觉得没什么必要,也着实懒得搭理他。
与巧云说说笑笑地换好一身红狐裘的袍子,抹了点胭脂就朝外头走去。走至门外,被这外头的风雪兜头一吹,曲嫣然纤长的睫毛颤动,倒平白生出一点迷茫来。
这天大地大的,她还真不知该往哪儿去。
想想,还是叫巧云撑着伞,与她向祠堂走了去。
鲜红如血的背影,在这冰寒地冻的季节里,渐渐走远了去。随着一个拐角,彻底消失不见。
齐珩煜单手握成拳,沉默地看着那抹身影远走,他倒是想去追,可想想,又觉得自己着实是没有任何立场去追她。
他虽一概在感情之事上一窍不通,但此时此刻,他分明地感觉出来,她是很厌恶自己的。
她已经……不像从前那般钟情于他了。
胸口仿佛是遭到了一记闷拳,淤血积攒在胸腔之中,怎么也排解不出来。齐珩煜只得默默攥紧了拳头,将这股莫名其妙的烦闷强压了下去。
这冬夜静谧悠长,曲嫣然裹着一身厚重的夹袄步步走到了祠堂去。
谁知方坐下来没一会子,齐珩煜又背着一身的风雪,咯吱一声推门走了进来。
曲嫣然便端着茶杯朝他看去。
齐珩煜大概也知道,自个儿是个不讨喜的,此时出现也没人欢迎他。于是被曲嫣然这视线一扫,他便立刻有些心虚地别过了脸去,
“咳…我是来找母亲的。”齐珩煜道,“母亲,太后听闻你也回了府,于是叫你也一同进宫去见。”
“一同去?”
嘉和夫人那厢正端着茶杯预备浅尝一口,蓦地听得齐珩煜这话,她端茶的手一顿,继而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瞧了齐珩煜一眼:“我们一家子都去,岂不是叫人给一锅端了?”
齐珩煜听得一怔,倒有些没听懂嘉和夫人这是在说什么。却听嘉和夫人扬起红唇,用极轻的嗓音轻叹了一声道:“煜儿,有时候说你蠢,你还总不愿意承认。你是否打心底的以为,这次皇上太后邀咱们一家进宫,是因为你平乱有功,特地要奖赏咱们一家?”
闻言,齐珩煜那黑眸果然浮现出一阵浓重的茫然,仿佛是再问:难道不是吗?
嘉和夫人晓得自个儿这儿子,也是个从小蠢到大的,此时便也懒得多跟他废话,只轻叹一声转而看向曲嫣然道:“嫣然,你怎的看?”
曲嫣然倒没想到,这问题兜兜转转落到自个儿头上了。
她细眉微挑,低下眼淡淡呷了一口清茶道:“齐珩煜此时平乱有功倒是也有功,只不过这天底下的事,向来便不是你有功便会得到奖赏的。需要谨防的是,上头猜忌你,功高震主。”
她最后这话又轻又淡,仿佛玉石敲击在瓷盘上。而她眼皮微掀,冷不丁地朝齐珩煜瞧了一眼去:“齐珩煜,你难道不晓得,外头那些个话本子,都在说什么,有你是整个大周朝的服气?”
这话音方落下,曲嫣然便扬起红唇,意味深长地瞧着齐珩煜道:“哦,你晓得。不过你晓得的是,外头都在夸你,同时也在骂我——是我这个恶毒正妻处处给你拖了后退。”
齐珩煜被这话刺得心头微沉,袖袍下的手也默默收紧了几分。他看着曲嫣然道:“我已命人去将这些话本子撤了。”
曲嫣然唇边的笑意更浓,这事儿的重点在这里吗?这蠢货。
嘉和夫人此时也觉得跟齐珩煜解释起来,未免有些太费心神了。她有些头疼地阖上眼,揉了揉自个儿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道:“总之……飞鸟尽良弓藏的理儿,我们应当心里都清楚。功高震主的下场,你父亲也给了你前车之鉴。”
“此次进宫,我也不清楚届时圣上会怎么说……但愿是我多虑。但总而言之,”嘉和夫人掀起眼帘,深深地瞧了一眼曲嫣然,“多留一个心眼子总是没错的。”
曲嫣然也稍抿红唇,迎上嘉和夫人的视线微微颔首道:“多谢姐姐,嫣然会的。”
嘉和夫人便也欣慰地微笑起来。
齐珩煜瞧着这二人一唱一和的,眉心的结莫名拧紧了来。他皱眉看了看嘉和夫人,又瞧了瞧曲嫣然,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