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不知缘故,老实道:“上个月刚满十八。”
系统一旁点评:“这个年纪倒确实常常有些惊人之举。”
薛冰的头发又轻又软,在夜风里打着转,钟芙慢慢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懂不懂?”
薛冰……薛冰其实半懂不懂,国法家规都不错,但若这个江湖人人都按国法办事,也就没有那么些个命案了。
“公孙兰身上不只有江湖争斗的案子,她喜欢月圆夜杀人,不管男女老幼,是非善恶,前几年的熊姥姥就是公孙兰。”
其实说起来,这样的人同现代社会里的连环杀手也没什么区别了,江湖争斗尚且能怪大环境,这种无差别杀人却不能轻放。
薛冰脸色惨白:“我不知道。”
钟芙也无疑去充当薛冰的长辈,她对着那一边看天看地的陆小凤招手把人叫来,皱眉对他说:“你将人好好送回山庄去,人是你带出来的,你该有这个义务,别做甩手掌柜。”
陆小凤耷拉着眉,胡子都要不翘了,出来这一趟,他好像事事都做不好,绣花大盗的案子不是他解决的,蛇王也想背刺他,差点把薛冰丢了不说,连她是红鞋子的人也没看出来。
总之,若不是她在,只怕此事过后,要更受打击。
陆小凤不敢迟疑,连夜将薛冰送走。
江轻霞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她知道钟芙的厉害,于是便更加随意动作,连过去搭话都显踟蹰。
一个紫衣姑娘不知从哪里飘出来站在她身后,她道:“姑娘不愿意平添是非,倒是你们的姐妹先来找姑娘的麻烦。上官飞燕与姑娘有杀父杀身之仇,公孙兰又下毒谋害,公孙兰是决计不能放过了,但至于红鞋子的其他成员,姑娘无疑去寻你们的麻烦,也盼望你们不要自找麻烦。”
江轻霞是个理智同情感具备的人,不会叫任何一方压倒另一方,她既然知道钟芙愿意放她们一马自然只有感激的份,何况大姐那边也叫她们老老实实,无论怎么看,这都不算是一件坏事了。
紫衫姑娘姓李,名兰襟,她从前是青衣楼里见不得光的杀手,如今是钟芙的得力助手,只是从前浸染的杀气多了,说话之间就有一股冷冰冰的迫人滋味。
“欧阳情、江轻霞、薛采澜……”她一个一个点出红鞋子成员的名字,每点一个,江轻霞的脸色就更白上一分,这分明已经将她们的底细打探得再清楚不过。
“违法的事以后少干,你们也不愿意横生是非,对吧。”她轻轻把手放在江轻霞肩上。
江轻霞身体一颤:“姑娘放心,我都晓得。”
红鞋子成员都是些年轻姑娘,行事或许偏激了些,却到底不像公孙兰这样爱好杀人,且又没犯在钟芙手上,教育教育也就算了,像薛冰这样年纪小些的,吓唬吓唬送回家里去,神针薛夫人也只有感谢她的份。
钟芙同花满楼慢慢踱步回去,月色清凉如水,微风吹拂面颊,如今正是春暖怡人的时候。
两道纤长影子交叠着投在道路上,钟芙好奇问他:“你怎么会知道那酒里有问题?”
十香软筋散无色无味,经由她改制,效果更胜从前,花满楼却会发现端倪,岂不叫她惊奇?
“司空摘星是早知道薛冰同红鞋子的关系,猜到她会下手,你是为什么?”
花满楼道:“直觉。”
“怎样的直觉?”钟芙愈发好奇。
“直觉的直觉。”花满楼微微笑着,背在身后拿扇的手轻轻打着节拍。
月好,人好,此时此刻,无论谈论什么其实都是好的,因为说话的人不会在意说的是什么,却会在意和谁在一起说。
月华淡淡地照在他的脸上,花满楼长得极其俊美,剑眉星目,鼻挺唇朱,此刻带着笑意抿唇,倒是更显温柔了。
他嗅到路边的野花香气,嗅到微风中带来的远山青草香,听到鸟儿在巢穴微鸣,虫儿趴在草丛吟声,他听到身侧姑娘轻轻的呼吸声,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仿佛已经看到她的身影,看到她的脸,她该有一张怎样的脸呢,眼睛是杏眼还是凤眼,鼻子是挺是巧,唇是丰还是薄?
花满楼猜,当是凤眼,这样挑眉时、说些叫对方跳脚的话时便更加气势惊人,她的眼睛当是清亮能瞧进人的心底的,这样睥睨的眉眼,这样洞察人心的目光,该有一副挺且直的鼻子,唇不丰不薄,爱笑,更会冷笑。
说话时很会气死人不偿命,朋友爱她,敌人便恨死了她,不过这个世界上爱她的人总是胜过恨她的人。
可这样还是不够,倘若我亲眼见过,才算真的知道她有怎样的脸,笑时会勾起什么样的弧度。
花满楼忽然怔住:我为什么忽然想要看见她,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她就算有一双杏眼,就算是一张兔唇,难道就不是我的朋友?
除非……除非我心底并不只将她当成朋友,所以对她的一切才会那样好奇。
一种突如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