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蘅挑了挑眉,心中大喜,“自是有空。三日后此处见,可否?”
阿月欣喜地点了头,眼前这位先生虽年轻了些,似有些不大可信。可她确确实实为自己算准了姻缘,她自然是愿意为这位先生的生意留个心眼。
眼看着日头逐渐盛了,早春的温热染着身子一阵暖意。牌坊内乌泱泱的人走了出来。
阿月垫起脚朝着人群打招呼,只见人群中走来两位男子。一位身着青衫袍的少年郎秀气俊朗,另一位朱绣红窄袖长衫,皮肤稍黑,五官硬朗与阿月神似,想必是阿月的哥哥。
一位文官,一位未来的武将。
倒是契合。
他们二人竟能保阿月一生荣华,这倒是不曾从阿月身上看出。想必是这位佳婿身上带出的青红之气带了他们一把。
人身上的气运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像是活水,大多时常变化,只不过万变不离其宗罢了。
“阿乔,哥哥,这就是我与你们提过的先生。”阿月笑着挽起少年的胳膊,满是自豪。
叫做阿乔的少年郎倒是恭敬,行了个礼,可阿月哥哥那上下打量她的眼神,明摆着是在说她是个神棍。
这探究和质疑的眼神,宋蘅见怪不怪,只是笑着看了一眼阿乔,“阿月说你给我介绍了生意,我便来帮你算上一算。”宋蘅伸手,示意阿乔坐下。
阿乔虽有些奇怪,但也听话地坐下。
“你祖上三代皆是文官,官至最高正四品。母亲是续弦,世代单传,你是家中老来得子,生于淮南,五岁启蒙,八岁熟读诗书。家中对你寄予厚望,你此次虽上榜但缺个贵人。你的贵人在南面靠水处,闲暇时可去碰上一碰。”
“说得什么话,盛家在淮南是名门世家,自终只有过一个主母。”
胡峰冷声说道,笑话宋蘅半篮子水叮当响。他本就不愿意信这些个旁门左道,人命岂是几句话就能断定的。
“你这人说话怎么和我们姑,公子说话的。”连翘气鼓鼓地往前跨了一步。
胡峰冷眼,侧目便看见身侧的阿乔和阿月早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他当下心里一个咯噔。
“哥,昨日夜里母亲和父亲吵架,我们才知道母亲竟是续弦。前个因身子不好,嫁过来仅月余便去了。”
阿月声音极低,毕竟这事儿无人知晓,并不适合宣扬。
胡蜂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宋蘅支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胡峰,眼神里满是挑衅。胡峰自觉理亏,沉了脸迈着大步走开。阿月和阿乔替胡峰道歉,与宋蘅说定了时间便追了上去。
一时间凑热闹的人都围了上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排起了队。
连翘又开启了收银子笑不拢嘴的模式,眼睛盯着手里那点碎银子,仿佛看见了东街米果铺子在向自己招手。
“科举上不了榜,可你命中有带水,可做些和水相关的生意。”
“比如?”男子面露难色,实在想不起自己有何水上生意能做。
“漕运。”
面前这人虽两眼间距宽深,命中有大劫,可乘水便能消灾,若是能在漕运中立足便必定能顶起半边天。那男子茅塞顿开,想起前些日子借住在自家后院的漕帮人士,给了银两后便匆匆离去。
这会儿该有人问了,好气运自然是能说,那如果是气运平平,甚至有大劫,算命先生又如何说呢?
有意思。
眼前这人就是这样的死命,早年鲜活,中年如一滩死水的命格。
这人身上行的大运早已走在了而立之前,面上无光,眼神浑浊,周身气运灰中带黑。他身上沾染着赌徒之气,身上甚至背着两条人命。
“你早年靠着家中行商,走了不少大运。人之大运无非二十年,光是靠科举,并解不了燃眉之急。若是信得过在下,想要改运须戒赌,三教九流之处勿去。若是再去赌坊,恐有灾祸发生。”
人群中一阵哗然,一同赴考的人都知道,此人叫李飞。
祖上做的是药材生意,他跟着祖父做药材倒卖走了大财运,考了秀才。可接近而立时,却沾染了恶习,沉迷赌坊,家中钱财败光不说更是气死了家中祖父祖母。而今,妄想考个进士谋个一官半职。
“胡说什么!我从来不去赌坊。”
李飞恼了,满脸怒色狠狠瞪了一眼宋蘅,不给钱转身便走向了人群。连翘甚至来不及喊,只见人一把推开周围看热闹的人,消失在了人群中。
宋蘅不气反笑,看着人群中消失那道灰气,摇了摇头。
这人活不长了。
你看,通常这类人都不会信她。说与不说,无任何意义。
宋蘅收回目光,余光却瞥见了牌坊下站着的那个男人。一袭藏青色大袖长衫,青丝玉冠绾正,儒雅矜贵,目光如炬。
“桐县那边怎么说?”沈淮序依旧看着人群中那位俊俏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