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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又一年(1 / 2)

江东又下雪了。

竹坞的榕树桥畔拴了一匹红骢马,雪天里,马儿也冻得呼着白气。

岁宁刚从幽篁山回来,便赶忙沿着石阶跑回去。庭院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往返的脚印,有人来过。

屋里的炭火已经升起来了,岁宁脱下斗篷,抖了抖衣上的雪。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道了声:“女郎,好久不见。”

岁宁回头望去,少年,如今已是青年了。公子长身玉立,正在细细拂着身上的雪。他还穿着绯色官服,腰间挂银印青绶,外披一件厚重的黑色大氅。一路风雪交加,他模样有些狼狈。

“不过才几个月。”岁宁眉眼含笑,“公子怎么来了?”

他骨节分明的双手冻得通红,岁宁拨了拨炭火,唤他到火炉旁坐下。

宋聿笑了笑,说道:“年关将近,我随刺史巡行吴郡属县,今日恰好在乌程县落脚,想着离幽篁山不远,便顺道过来看看你,和时月前辈。”

“乌程与不秋斋相去七十里,公子骑马过来的?”

“嗯,总共不过半日路程。”

想着是为见她而来,一路上便也不觉得寒冬凛冽。

炉中炭火“噼啪”作响,燃得正旺。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许是回想起初见之时,也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只是那时他待她并不温和。

转眼已是一年。宋聿静默地看着她,火光映在她眼眸中,潋滟生光,看得他恍了神。

良久,她才又想起些什么,开口道,“公子路上受了寒,我去给你温些酒吧。”

“不必麻烦,我先前煮了些月牙馄饨。”宋聿拉住了她,“时月前辈说你去了幽篁山,我便留了一些在锅里。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端来。”

说罢,他便又迎着风雪出去。不一会儿,又抱着一盅馄饨回来。盛了两碗,一碗递到她面前。

岁宁接过碗,道了声谢。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如今煮的东西,没那么难吃了。”

岁宁吃了一口馄饨,说道:“跟宋府厨子做的不太一样,但我更喜欢公子做的。可惜有些凉了,早知你今日会来,我便不去幽篁山了。”

“无妨,我也不过刚到一个时辰。先生和时月前辈也不去建康了,便当是提前陪你过了冬节。”宋聿解释道。

“刚到便开始做馄饨了吗?”

“嗯。我今夜还要赶路回乌程。”

“行程这么紧吗?”

“明日还要到别处巡行。”他无奈道。

岁宁嘟囔了句:“宋公子可真是个大忙人。”

“那你呢?在不秋斋住得可还习惯?”宋聿问。

她饶有兴致地同他分享:“这里日子清闲,除了无聊了些,哪里都好。女郎也不怎么管我,每日不想起床时,便睡到日上三竿,什么时候想起了练字,便临摹几幅字帖。有时候随金粟去转山,钓鱼。不过这里的水太清,一条鱼也没有。”

少女眸光熠熠,宋聿坐在她身侧,认真地听她说。

她又说:“我至少要待在这里三年,倒也没什么。我只是怕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便不愿再回到世俗中了。”

“那你想一直留在这里吗?”

岁宁想了想,回答说:“未必。说不定除了竹坞,还会有另一处世外林津。不过比起四处漂泊,我还是更喜欢这样安定的日子。”

宋聿此刻沉默无言。他是那坐井说天阔的人,注定留在官场,半生沉沦。

“我去书房取些东西。”突然想起些什么,他搁下手中的碗,起身推门而去。岁宁也快步跟了上来,跨过一道院门,进了不秋斋最深处的一间院子。

“我幼时曾住在这里。”宋聿说。

院子西北角有个小竹亭,屋前有棵枯老的梅树,树上挂了架秋千。岁宁觉得这院里陈设倒是清新雅致,时月像是把他当个女孩在养。

“当时在幽篁山下被先生捡了回去,那时候我尚年幼,不知道什么仙人,还以为他是什么山中精怪,便闹着要下山,说什么也不愿意跟着他。”宋聿同她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后来先生便把我送来了时月前辈这里,还挨了前辈好一顿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岁宁在屋子四周点上了蜡烛。许久没有人来过这间书房,平日里也无人来打扫,书桌柜子都早已蒙尘。

“公子要找什么?”

“棋谱。”宋聿答道,“已经许久不研究棋局了,上次与人下棋,连输了几局。”

岁宁撇了撇嘴道:“你们这些世家子都爱拿棋局比官场吗?我不懂下棋,之前在陆府,陆承拉我观棋,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也不全是。”宋聿低头垂眉,不知在想些什么,“世人皆有人性,不会是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做事不紧不慢,说话也温温吞吞。

岁宁给他提了灯照亮,不经意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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