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月跟格温赶到李府时,天已经快黑了。
冬日里寒气大,有几处水洼处已经上了冻,月夜下粼粼的反着光。
一路呵着白汽,手里暖着烫壶,两个人互相挽扶着扣了扣李府的大门。
“这门怎么关着。”李惜朝该是知晓自己会来,为何闭了门,铜月一时生疑。
没等一会儿,琼桂就过来拿掉了门上的栓子。她着一身洗得发黄的布袄,薄薄的一层,看着让人心惊。
“月姑娘。”琼桂低了低头,乌黑油亮的头发似乎多日未打理,有几股盘在一起打成了结。
铜月伸手扶了扶她的臂,这衣裳比看上去还要薄一些,铜月把手里的烫壶塞到了她怀里。
进了里间,人倒是齐全,李惜朝、火页,还有精神看上去好了许多的青姑娘。
见铜月进来,青姑娘起身垂了垂腰,一只手轻轻抬起放在肩头,手心冲上,是女儿家行礼的姿势。
铜月也回了她一个,寒喧道:“瞧着精神头是好了不少。”
“是不那么恍惚了。”青姑娘回她。
琼桂坐在青姑娘旁边,听到青姑娘肯与人说话,也跟着展了展嘴角。
李惜朝和火页倒是一直没作声,瘟神一样坐在木椅上,神清庄重,叫人难以接近。
……铜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按说此事与她一点干系都没有,她本就是瞧着琼桂可怜好心帮忙,今日是李惜朝邀她,来了却又给人甩脸子。
本是来看这花鹰是何许人的,这下铜月却不想率自开口。众人便都沉默着,铜月从腰间取出一个帕子,对角折了又折。
在铜月取帕子时,李惜朝顺着她的视线移了移,看到了她腰上别着的暗红格的荷包,终于还是开了口。
“花鹰……我把他放走了。”
“啊?”铜月愣了愣,突然明白怎么一向欢脱的火页也这般沉默。好不容易抓到的人怎么又放走了?
“解药配方已经拿到了,试着煎了几副,感觉有点效用。”
许是自己也心虚,李惜朝这几句解释像是在为自己开脱。
铜月回了回神,算是了解了事情经过。虽然不理解怎么把人给放走了,但这事也确实论不上自己来评判。
火页像是在生李惜朝的气,一言不发。
铜月便逗他,想缓和一下气氛:“火页,你今儿个倒是沉稳,立在那还有几分将军气魄。”
火页听铜月打趣他,勉强笑了笑。众人都没有再提花鹰这个词,开始聊起了其它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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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月放榜。
已是阳春,枝叶都蹿出了嫩芽,暖阳照着人神采奕奕。
跟着李惜朝学了些策问的技巧,再加之本身就有功底,铜月如愿榜上有名,封了个京安清官,掌商业门类。跟她同进学的水冲蕊和石芸,也都中举,一个也做了清官,一个进了官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