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玉临办事,向来细心。
鹤兰小院被收拾的格外整洁,檐瓦上甚至都瞧不见一点落雪,看着倒是比刚建的时候还要干净。
沈鹊望着院门口紧闭的大门,站了好一会也没进去,她像是有些苦恼。
怎么面对这个新婚夫君。
察觉到身后有人经过,沈鹊回过神。
被手下那帮姑娘瞧见,怕是又要叽叽喳喳个不停。
她推开院门,先是一个小花园,眼前的场景一如几年前熟悉,开着数不尽的红山茶。
这山茶花是北国特殊培育的品种,耐寒,一年四季都开的鲜艳。
沈鹊绕过花园,拐了个弯,就瞧见那间她住了许久的屋子。
房门大开着,沈鹊眉心一簇,觉得异样。
这么冷的天,这位殿下也不怕冻坏了身子?
她没多想,几步上前,刚到了门口,她撞上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
沈鹊愣住。
君慈靠在轮椅上,一身雪色的狐裘大衣,衬的他那张面容更是如珠似玉般白皙。
他笑吟吟的,双手“乖巧”的搭在腿上,露出的指尖被冷风吹的微微发红。
沈鹊后退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冷的天,殿下在这儿做什么?”
君慈笑意更甚,将轮椅向前推了推,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在等夫人呀。”
沈鹊听了这声叫的自然的夫人,肉麻的心尖一颤,不知该说这殿下厚脸皮还是什么好。
但二人这般在风口立着也不是道理,她侧身将房门合上,点上房门两侧的烛灯。
屋内光亮多了些,君慈侧脸多了丝暖色。
沈鹊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靠在一矮柜上,双手环在胸前。
“这儿以前放的都是一些公案古籍,倒是无趣了些,这么多书架桌案,早知道叫下人改一改这屋子的格局。”
“也方便你来回走动。”
君慈自始自终都直直的笑望着沈鹊,也不知沈鹊那句话触动了他,那双眸子竟是添了几分羞涩。
青年垂下眼帘,柔声道:“夫人居然如此关心我。”
沈鹊语塞。
但她常年刀锋走险,是不吃这套的。
“殿下倒是会装纯。”
君慈不动声色的推了推轮椅,又靠近了些。
“我不懂夫人的意思。”
沈鹊笑了,指尖不轻不重的敲在胳膊上。
“昨日死的那些刺客。”
“尸体的切口平整利落,应是极锋利的武器所致。”
“不见血涌,要么是出手之人下手极快,要么……”
“就不是人为。”
沈鹊说着,半弯了弯身子,一直手撑在君慈身下轮椅的扶手上,另一只手……
落在了青年的腿上。
一缕发丝吹落,带着轻微的山茶花香,君慈细细嗅着,喉结滚动。
沈鹊歪了歪头,青年腿上的手用了几分力。
君慈目光向下看去,先是一个愣神,随后笑了出声。
“夫人莫要试探了,北吾七殿下天残,可是人尽皆知的笑话。”青年嗓音温润,话语里有些轻哄的意味。
沈鹊不信,又捏了两把。
“早听闻殿下天资聪慧,自幼熟通墨家机关之道,看来确实不假。”
君慈恋恋不舍的瞧着沈鹊收回的手。
“杀死他们的,是什么。”沈鹊只关心这件事。
君慈见识到了沈鹊的无趣,但热情不减。
他笑的不要脸:“夫人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沈鹊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没上来,她冷声强调:“殿下,我们是形式婚姻。”
“日后是要和离、一别两宽的。”
君慈眯着眼睛,笑意绵绵的接上话:“我对沈司主一见钟情。”
“想常伴君侧。”
沈鹊从前没遇见过这般满口胡话的人,不对,应是见到她的人都没什么机会说话就死了。
所以沈鹊现在觉得这位北吾七殿下就像一块难缠的麦芽糖,虽然甜,但很黏牙。
还容易腻。
“我还有公务,不多陪了。”沈鹊冷冰冰道,没有一丝留恋。
君慈也不胡搅蛮缠,静静的望着沈鹊的背影。
一道寒光在他颈侧闪过,只差半分便会割穿他的喉咙。
青年面色波澜无惊,他伸出手,轻轻拂开落在腿上的被匕首划断的发丝。
“夫人下次来记着把那匕首拔下来,太高了。”
太高了,我是个残废,碰不到那个高度。
沈鹊一身赤色的飞燕服,在飞雪之中极其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