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闻言,心中一喜,赶紧应了一声:“是。”
她刚想给小姐布菜,却瞧见小姐自己已经夹了一筷子青菜进了口。
以往不管是在药王谷,还是在长安城,小姐用饭都是她来布菜,一次都没落下。
因为小姐有个坏习惯,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拿着本子记录琢磨出来的药方。
流放路上,条件有限,吃的又是馕饼,便没再继续这习惯了。
但如今不同,虽比不得以往,但也是有房子住,有饭菜吃的。
昨夜她以为是小姐一时忘了,没在意。
可方才,她都已经布过几次菜了。
她又想起,这一路上,小姐有诸多举动和以往都不同,但是只要仔细去观察,又没看出什么来。
南宫晚棠放下筷子,接过茯苓手里的帕子,擦了擦嘴:“还是我自己动手比较快。”
茯苓啼笑皆非,原来竟是嫌她布菜太慢啊。
瞧见茯苓的神色,南宫晚棠几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险些又露馅了。
茯苓一边收拾碗碟,一边看小姐:“那往后,婢子动作再快一些。”
南宫晚棠摆手:“不用,往后,我都自己来,今时不同往日,无需那么多规矩。”
往后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她不能把精力留在这些小细节上,时时担心着会不会露馅。
“还有扶芳。”南宫晚棠看向正在给她收拾衣裳的扶芳。
扶芳把手里的后衣裳放在箱底,然后起身到小姐面前。
南宫晚棠指着床上排得整整齐齐的一堆衣裳:“琼州岛的气候炎热,不似长安那般严寒,衣裳挑合适的穿就行,不用挑我喜欢的颜色,款式。”
“是。”扶芳福了福身。
方才,她也发现了,大多以往小姐喜欢穿的衣裳,都是厚的,轻薄的衣裳里,倒没有几件是小姐爱穿的,她还正为此事苦恼呢。
“行了,你们都去忙吧,我去阿爹那里看看。”南宫晚棠起身去一旁净手。
茯苓收拾碗筷下去的时候,就又瞧见七房的人等在了院中。
来的是七姨太太身边侍候的张嬷嬷。
茯苓如实把小姐的意思传达,还把人亲自送出了门外,半点礼数都不缺,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眼里的淡漠。
张嬷嬷侍候了七姨太太大半辈子,一颗心自然是向着自家主子的。
瞧见大房的人如此不把七房当回事,也是一肚子气。
当即就转身回去,加油添醋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七姨太太听了气得把手里的茶盏砸在地上,茶水和碎片散了一地:“她南宫晚棠简直不知好歹。”
张氏站在角落里不敢吭声,心中却不免埋怨。
家中已经没有多少银子可置办东西了,婆婆竟还像以往在长安城那般,东西想砸就砸,一点儿都不心疼出去赚钱的人的辛苦。
一个不知哪里捡来的野种罢了,竟然疼护到了这个地步。
连她的璃儿这个真正的嫡亲血脉都及不上一分,当真是讽刺。
南宫烨也在屋里,上前去给七姨太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阿奶消消气,孙儿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就无需那些补药了,若是阿奶为了孙儿的事气坏了身子,那孙儿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七姨太太看着自家乖巧的孙儿,心疼得一塌糊涂,心中对南宫晚棠的怨恨就更深了。
她那么好的孙子,南宫晚棠竟敢想打就打,想不管就不管,呸,想得美,她不会就这么轻易饶过那死丫头的。
她朝南宫烨露出了自认为慈祥的笑容:“好孙儿,你别担心,阿奶会解决这件事的。”
南宫烨被她笑得满脸褶子堆成一团的脸吓了一跳,面上却不显。
他想的比七姨太太多,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阿奶听孙儿一句劝,这个时候不宜和南宫晚棠交恶,咱们的房租还指望她交呢,她能交出来最好,若是交不出来,到时再算,不过孙儿看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肯定是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来的,到时咱们再要一些便是。”
七姨太太一听,觉得甚是有理,当即拍着南宫烨的肩膀称赞道:“还是阿奶的好孙儿聪慧,那依你的意思,就暂时先放过她了?”
“全凭阿奶作主。”
张氏看着相聊甚欢的祖孙俩,心中冷冷一嗤,你们要,人家就会给了?
也不想想自己凭什么去要,有什么脸去要?
人家好心帮忙出三个月的房租,还是看在是至亲的份上呢。
不识好歹的也不知道是谁。
一想到三个月后,那高额的房租就要自己交了,还有那苦力费,张氏就头疼得厉害。
不行,她不能跟着这两个蠢货一起等死。
她得另寻靠山!
也不知南宫晚棠究竟值不值得她给予那么高的期望?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她也不急,且先看清楚再说,免得两头落空,哪哪都落不得好。
这厢,南宫晚棠收拾好,便往隔壁阿爹阿娘的房间走去。
却被白氏拦在了房门口:“你阿爹昨夜认床,辗转难眠,方才吃过药,才将将睡下,你莫要去吵醒他了,让他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