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为什么踹完一只还得停一下?”
“踹完一只以后会反省一下是不是太幼稚了。”安也回答,“反省完觉得反正就都那么幼稚了。”
迟拓笑着喝了口水,咽下了想揉揉她头的冲动。
他真该睡觉了,不然理智迟早有一天得离家出走。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他外表还是老僧入定似的稳着,声音语调都听不出任何异样,“你是不是恨过我?”
“嗯?”安也歪头看他。
今天很奇怪,今天安也是非常清醒的状态,但是神态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困惑和听他讲道理的时候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只除了刚才他主动提到试戏的时候,她一瞬间的僵硬。
重逢后她跟他试过戏,但是状况和现在不太一样,那一次是她主动的。
迟拓把话继续说了下去,这段对话他想过无数次,以为自己永远都问不出口,但是安也今天的状态给了他一点勇气:“十年前,我说你很空所以适合演戏这件事,你是不是恨过我?”
安也愣住。
“那个入戏方法……”他艰难的,“把自己空出来把角色灵魂放进去的方法,是你第一次演林洛的时候用的,对吧?”
安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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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拓也不再说话了。
老白撒够娇叫了一声跳到自己熟悉的垫子上盘好睡觉,安也手上温暖柔软的手感消失,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
“对。”她听到自己回答,“出不了戏的时候,我恨过你。”
“但是当时如果不是用这个方法,我拿不到林洛这个角色。”安也说,“我妈会继续在影视城发名片,我们可能会穷困潦倒,也可能会因为出道起点低,过得比现在更糟糕。”
她用的是更糟糕。
“我只有这么一条路。”安也说,“糟糕,和更糟。”
所以她演不了好好活着的人,因为她从来没有好好地活过。
迟拓看着她,继续问:“我现在跟你说对不起,你是不是会更生气。”
安也:“……是。”
她会把他从露台上面丢出去。
迟拓笑了,起身坐到安也旁边。他发现了,她家里的沙发买来不是拿来坐的,她的专属位置是沙发前面那个软垫,软垫不大,他坐过去以后两人就贴在了一起。
安也没躲。
“我们……”迟拓坐好以后跟她一起看着落地窗外面的夜景,“这下是真的可以回到过去了吧,毫无隔阂的那种。”
安也歪着头,想了想:“还有一件事,我五年前突然失联的事。”
“你演公路片,父母离异的那个流浪吉他手。”迟拓说,“出不了戏。”
“第一家经纪公司又给你安排了一堆跑场子的工作,严万跟你说他能把你带出去,你就听了。”
“结果第一份经纪合约全是坑,幻昼帮你付了巨额违约金,让你又去演了一部父母离异的角色,那个角色是个特殊工作者。”迟拓看着她,“结果那部电影拍了以后至今都没有上映,对吧。”
安也瞪着他。
“那年还有个竞技类综艺,现在还挺火的那个,你在状态很差的时候录了一期,应该是受了伤,具体什么伤我没查到,但是同期有个嘉宾犯了事被永黑,那一期综艺也没播出来。”
“你当时伤到哪了?”迟拓问她。
安也指了指膝盖和脑袋:“当时是外景,双人自行车比赛,我被那个永黑的嘉宾甩出去了,膝盖着地,头撞到栏杆。结果膝盖骨折,头皮缝针,康复以后膝盖还去做了植皮。”
灯光下膝盖已经看不出任何伤口,安也把腿转了个角度,给迟拓看膝盖窝,上面有个很小的刀疤。
“在医院待了四个月?”迟拓估算了一下。
“半年。”安也说。
那一年她其实很忙,消耗巨大地拍了电影演了综艺,结果都没有播,本来因为巨额赔偿金的事情就已经非常糟糕的状态变得更加糟糕。
“那年真的是所有事情都堆在一起了,出院以后我又
睡了一十天,那时候还没确定病因,左医生还不是我的主治医师,当时那个医生高度怀疑我是抑郁症,给了药。”
“精神状况就不太好。”安也说,“所以那两年,我是很感激严万的。”
那一年的折腾几乎毁掉了她的演员生涯,是严万求爷爷告奶奶给她求来了两部电影,都爆火,她才慢慢缓了过来。
迟拓终于伸手,揉了揉安也的头。
安也扭头看他,笑了笑。
“我没想到你会回来。”安也抱着膝盖坐着,维持着刚才扭头的角度,“我感觉你在那边过得挺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