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黑透,夜市上开始有了起色。冬季的夜市也进入了冬眠期,远没有夏天的鼎沸。一个个红色的帐篷整齐地码在空地上,虽然没有标识,但都自觉地做生意,互不影响。每一个烹调的灶台上都冒着滚滚的水蒸气,几个小炒锅里的火焰蹦得老高。电动车、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停放着,却没有一辆超出白线,停车区内几乎达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我一边思考着为何客人不多但车子爆满的原因,一边往夜市中心走。
我俩每经过一家摊位都要受到热情的邀请,一个系着皮围裙,穿着黑色高筒胶鞋的中年男子甚至走到我们身边,就差把我俩生拉硬拽进去了。虽然盛情难却,但我俩目标明确,所以硬生生把这份诚挚的感情甩在一边绕道而行。
在桂林炒鸡帐篷内我们坐定,腿冻得发抖。我喊着让老板先来两碗面汤暖暖身子。
黄昆比面汤来得还快,他左手提溜了三瓶牛栏山二锅头,右手握着一大把烤肉串。在他身后的是被黄色毛线帽和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王雯。
“你这是哪家的烤肉?”我没等他俩入座就问。
“门口那家。”
“跟你说多少次了,那家的全是死牛羊肉。”
黄昆还没来得及回应,王雯就说:“他就是作死的命,从来不听劝,咱们就舍命陪疯子吧。”
王雯说完就在我的身边坐下,我像是碰到电门一样,惊乍着说:“别别,你还是坐到那边吧,省得一会儿我喝多了伤及无辜。”
王雯乜了我一眼,并未挪窝。于是,我和洪翔宇纷纷挪了一个位置让黄昆坐下。他从服务员那儿拿来一个不锈钢盘子将肉串放好,然后煞有介事地将三瓶牛栏山庄重地放在圆桌的中央。洪翔宇一看他的架势便笑了。
“你笑什么?我脸上写着笑话呢?”黄昆拿着肉串边吃边说。
“我可已经好多年没这么喝过酒了。”洪翔宇的话令气氛有些尴尬。
我掏出烟来吸,嘴里有些干,我喝了一小口烫嘴的面汤,问黄昆,“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有麻烦的?”
“你相好告诉我的。”黄昆的话立即招来了其余二位好奇的目光,显然他们对那位相好的兴趣大过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兴趣。
“你别瞎说好吧,我还指着王雯给我介绍对象的。”
黄昆狡黠地一笑说:“孙晓慧从那儿经过看见你了,就给我打了电话。”
他一提孙晓慧,将我那天酒后对孙晓慧的越轨行为全部勾了出来。那记忆就像裸着身子站在纱帘后面,被一把抓开便全部暴漏在人前。我开始对那天自己冲动的行为有些难为情,同时也把孙晓慧那天的音容呈现在心里,顿时感到空落落的。我赶紧掩饰着说道:“你俩不就见过一面吗,什么时候搞得比我们四年同学都熟了。”
这一次我把尴尬的皮球踢到了黄昆这边,轮到他接受王雯审视的目光。他立即打开一瓶牛栏山说:“喝酒!”
“你今儿是什么意思?四个人拿三瓶酒,打算弄死一半个在这儿呢?”我底气很足地挑眼。
“你错了,是三个人三瓶酒。”
我和洪翔宇同时摇摇头,黄昆责备洪翔宇没有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并说跟着我就没好。洪翔宇解释了半天,但其实黄昆就是抬抬杠,根本没实心责怪他。然后他接着问事情的经过,我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先别忙着听故事,一会儿我再给你娓娓道来,先把王雯介绍给洪翔宇。”
黄昆又来了兴致,放下正往杯里倒酒的瓶子说:“你先把你那位叫来,一起介绍多省事儿。”
我笑着反驳他,但他声色具备地说着我的那位潜水女友的形象,我细细听着,分辨不出是在说孙晓慧还是孙曼菲。他越说越起劲儿,最终把假的说成了真的,王雯和洪翔宇也吵吵要见见。我解释了几句发现全是徒劳,其实他们二位对于真假根本没打算深究,也并非是真心要促成姻缘,只是情绪到了那个点儿大家都收不住了。我决定不再辩解,反正再多叫来一个人热闹热闹也并非坏事。
我拿出手机翻看电话薄,孙曼菲和孙晓慧的名字是挨着的,我竟然一时不知该拨哪一个,犹豫再三,最终拨出了孙曼菲的电话。
电话一通便被接了起来,我问她吃饭了没有。孙曼菲的回答伴随着咀嚼的声响,“我已经吃上了。”
我有些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告诉她实情,但她的回答倒是爽快得很,“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刚说出半句话,“不用了,那你吃吧,我……”
黄昆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说:“桂林炒鸡,赶紧的,你要不来他今儿就醉死在这儿了。”
那边答案毋庸置疑是肯定。在等待孙曼菲过程中,我绘声绘色地向黄昆和王雯讲述了刚刚事故的经过,在重要节点处洪翔宇做出补充。我把那位中年妇女的泼样以及对丈夫的委屈态度,用情景再现的方式表演出来,着重强调我和洪翔宇对于那件名牌羽绒服的猜想。把他们二人逗得乐不可支,连当事人洪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