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江学言都忍不住打冷颤,不是他自作多情,是接连数日,只要他出家门,这会似乎、好像都会出现在他眼前。
——崔秀,第四生产小队,崔家独女。18岁,今年高中毕业,和他一样,正在等高考成绩。
江学言知道这些信息,说来,是江安在家里提起今年大队上参加高考的学生,不知道能有几人考上,在念叨时,大队上参加高考的学生是哪个生产队,是哪家的孩子,皆有从江安嘴里道出。
因此,在崔秀跌倒在江学言面前,说出她的名字那一刻,江学言脑中很快跃出有关对方的相关信息。不是江学言特意记住崔秀这个名字,是这年月一个大队能考上高中,顺利参加高考的屈指可数。
又因为这屈指可数中,女孩子占的比例微乎其微,而崔秀是独女,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却被父母一路供着上到高中毕业,哪怕只是读公社高中,在现在的农村,那也是同龄女孩子中不多见的一个。
“可我一个人留在这害怕。”
崔秀盈盈水眸眨巴了下,看向江学言,怯怯地说了句。
“这会天都大亮了,村里社员陆续去地里上工,你在这等会,没什么危险。”
江学言如是说着,回头朝身后看眼,心中疑惑,明明妹妹和妹夫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怎这会子都没过来?
崔秀这会子暗恼,她长得不好看吗?
崴到脚不可怜吗?
明明已经放低身段,请求送她回家,为何不答应她,非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等她家人来接她回去?
刚参加完高考,她知道以她平日的学习成绩,别说考上大学,就是考上中专都没有可能,甚至她估分不到两百分,这成绩若说出来,无疑丢人得很。
而她爸妈说了,考不上大学,便托人给她说媒,嫁出去或者入赘,全看男方的条件和她自个的意愿。嫁人?之前她从未想过,现在却由不得她不去想。既然避免不了婚嫁,那她自然得找个她自个中意的。
在镇上和县城找,她是有想过的,但她家哪来的城镇亲戚?没城镇亲戚牵线,凭她一个村姑,就算是高中毕业,想在城镇嫁给好婆家,想都别想。
考虑到这一点,她把目光往近放,往他们村放,这要是嫁在他们村,她日后照顾爸妈也方便。最重要的是,在十里八村,他们大梨树如今是人人羡慕的存在,外村姑娘最近这一年多,无不喜欢在他们村找对象。
养猪场、饲料厂,一年世间,规模扩大不说,效益更是好的不行。
这一个村子是贫是富,用每日十个工分多钱就能知道,再加上大梨树的养猪场和饲料厂,不单在公社、县上闻名,就是在市里、在省上,乃至全国都闻名得很。
不是她吹牛,是他们大梨树多次上报,且五月初,有京市记者不远千里来他们大梨树,就养猪场和饲料厂做采访,足见大梨树已然闻名全国。
于是,她决定在本村选婆家,而本村就属大队长家日子过得最好,新盖的五间砖瓦房,家里儿女个个读书好,且去年一年就出俩大学生。
尤其是大队长家的闺女,婆家居住京市,家世大干部家庭,这往后江家几个兄弟在京市读完大学,有这么个亲家在,完全有可能留在京市工作。
除去这一点,另一个让她锁定江家做婆家的原因是,江家的的基因好啊,男的俊女的美,若是能成为江家,成为大队长家的儿媳妇,身旁老公个头高,样貌长得俊,走在人前,她得多有面子!
崔秀是把能想的都想了,但她其实首先想嫁的人是江学谨,然,江学谨寒假没归家,暑假又不见回来,加之,她挺怵江学谨,哪怕对方没眼温润,看着比江学言更容易接近,当着人的面,说实话,别说和人对视,就是看一眼她都不敢。
小学六年同班,同考上公社中学,初一同班,熟料,江学谨读完初一竟直接跳级初三,接着考去县高中。
作为小学六年,初中一年的同伴同学,江学谨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她呢?却在一年级那会,便已注意到班里这个长得白净好看的男孩子。
江学谨的妈妈很爱干净,和普通的农村妇女打眼看就不同,丈夫儿女出门,皆被其拾掇的干干净净。在班里,有许多同学都愿意和江学谨做朋友,她也想,可她觉得自个是丑小鸭,根本没勇气靠近。
家里穷,她妈身体又不好,给她穿不了好衣服,且没精力打扮她,这让四五岁就知道什么是漂亮的她感动异常自卑。是啊,她自卑,是自卑导致她不敢接近江学谨,慢慢发展到怵江学谨。
生怕从对方眼里看到对她不好的情绪,生怕自己在其眼里出丑。
读初中后,仗着爸妈爱她,宠着她,她提出要穿新衣服,提出要买红头绳,可劲儿要钱打扮自己,把自己收拾得精精神神,行走在村里和校园。
但她清楚,内心深处,她依旧是自备的。
缘由?
江学谨并未因她精心打扮,便留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