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宵皱了皱眉。
“怎么,不承认吗?”明微淡淡笑道,“你这个人,实在是太虚伪了。回想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计划了很久对不对?用画中画引我入局,存的其实不是杀我的心思,而是打击我的自信,展露自己的实力。说实话,你对自己太不自信了,这般作为,倒像是要得到我认同。呵呵,你看,从一开始,你就把自己放在低于我的位置上,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辜负你的高看?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资格以下克上。”
明宵的感觉很不好。
仿佛他的某些心思,随着这些话,被戳穿了似的。
他讨厌明微吗?当然是的。
从第一次长乐池拉她入画,再到玄都观正面对敌,接着宜都再一次暗算她,然后楚国皇宫碰面……每一次,他都试图打击她的自信,让她认为,自己不配做这个命师,有人和她一样,拥有命师全部的传承,并且比她更有资格。
明微毫不掩饰的厌恶,并没有让他不喜,反而更加开心。
因为这代表着,明微的心情被他撩动了。
可是被她这么一戳穿,他忽然发现,好像一直在费尽心思的人是他,反而明微并没有将多少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明宵缓缓站起来:“师姐,你今天话有点多呢!是不是想引开我的注意力,方便某些人行动?”
明微笑道:“这不是明摆着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堂而皇之闯进来?行了,别说废话,我要救安王,你要抓我,咱们各凭本事。别这么拖拖拉拉的,没什么意思。”
……
唐劭一直没有入睡。
此刻和金道长在下棋。
金道长落子许久,对面都没动静,便瞟了他一眼,道:“不想下棋就别下了,道爷对这劳什子其实没什么兴趣。”
唐劭回过神,将捏在手里许多的棋子落下,说:“难为道长了,本不想陪我在此,却还是来了。”
金道长哼哼两声:“你知道就好。唐二,道爷有时候真不想管你,可看你那样,又觉得可怜……”
“可怜?”唐劭淡淡一笑,漫然道,“我有什么好可怜的?身居高位,大权在握,哪里可怜了?”
金道长同情地看着他:“你真的这么想吗?”
唐劭垂下眼眸,看着棋盘:“该你了。”
金道长随便落下一子,继续道:“唐二,这半年来,你都不像你了。要这样伪装,才能勉强过下去,岂不可怜?”
唐劭没有回答,静默地下棋。
金道长又说:“这趟回去,你是不是就要娶那位舞阳公主了?听道爷一句话,你这个样子,就别带累人家姑娘了,何苦造这个孽呢?”
唐劭道:“道长,你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
“现在是皇室要下嫁,不是我要娶。”他淡淡道,“不是舞阳公主,也会是别的公主。至于我娶来干什么,你以为他们在意吗?”
“……”金道长沉默良久,摇头道,“你们这些权贵,真是莫名其妙。”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唐劭听着外面的动静,“三更天了吧?他们差不多该动手了。”
金道长看他转移话题的样子,心中充满怜悯。
跟唐劭回去的时候,他只是欠了人情,想要还个干净。
不料却亲眼见到,他遭受了人生的剧变。
父亲突然身故,他顶着巨大的压力赴险,好不容易平安度过,暂时保住了唐家。
结果兄长回来没多久,就对他发难了。
更让他心寒的是,母亲完全站在兄长那边,恨不得置他于死地。
那天他差一点就死了,直到听到那个秘密。
“母亲?你别喊我母亲!你这个孽种,哪里有资格喊我母亲!”
直到那时,他终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唐家的嫡子。
而是一个……前朝余孽……
喧闹声响起时,唐劭推开棋盘起身:“道长请自便,我这边有事,先去了。”
“哎……”金道长想拦一拦,忍住了。
他决定不再插手,拦了又怎样?
“唐二啊唐二!”金道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只怕你有一天会后悔。”
……
箫声响起,分头行动的几人终于纷纷赶到。
明宵被明微拖住,杨殊毫不犹豫打破屋顶,落入屋中。
安王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他,差点哭出来:“大侄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呜呜呜,你不知道我……”
“闭嘴!”杨殊喝住他,“出去再说。”
“好好好!”安王赶紧擦掉眼泪,期待地看着他。
杨殊带着他往上一跃,落在屋顶上。
“在这里!”
院子被团团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