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端起茶杯,碰了下嘴唇,有点嫌弃:“已经冷了。”
纪小五自动自觉地去烧水。
明微这才搁下茶杯,说:“我们去了兰心苑,发现有贼,就是这么回事。”
唐熙额上青筋抽动。
“什么叫你们去了兰心苑?明七小姐,你住在内院,令表兄住在外院,你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在兰心苑?这不需要解释吗?”
“如你所见,表哥偷溜进来,而我偷溜出去,所以就在兰心苑碰面了。”明微答得十分没有诚意,也十分理直气壮,似乎根本不觉得,在别人家半夜翻墙是个事儿。
唐熙深吸一口气,压住情绪,说道:“明七小姐,请、你、说人话!”
那个请字,咬音特别重,可见唐十爷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明微不禁笑了起来。
“那就请唐十爷开个头吧,我书读得不多,一时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这跟读书有什么关系……
唐熙不想叫她避过去,只得顺着她的话题走:“先说你们为什么会在兰心苑碰面,约好的吗?”
明微摇头:“不是,这是意外。”
“哦?”
“实不相瞒,今日法事过后,我就对兰心苑心存疑虑,故而叫表哥盯一盯。然后表哥发现有问题,就把我叫出来了……”
“等下。”唐熙抬手,问她,“你如何与纪公子联系上的?”
明微笑得很没有诚意:“雕虫小技,十爷就别深究了,只是我们表兄妹平常玩的小把戏而已。”
她飞快地忽略过去:“我们发现兰心苑有问题,所以和海燕一起翻墙进去,结果就遇到了一个人。这人武功很高,海燕不是对手,所以我就喊抓贼了。这就是所有的经过。”
唐熙抽了抽嘴角。
这个说话方式,分明把最关键的东西给省略过去了。
“明七小姐!”
听他带着警告的语气,明微露出诚恳的笑:“十爷不是玄门中人,这个实在不好解释。我们表兄妹现在,一个功力尽失,一个重伤在身,这是事实。十爷不信的话,可以问海燕,刚才我们是不是没动手?因为我们实在打不过,只能把人喊来。”
唐熙发现,再跟她纠缠下去,这事就搅和不清了,于是当机立断,回到自己的节奏中来,主导话题。
“这么说,你白天就怀疑兰心苑有问题?”
“是。”明微一脸乖巧,问什么答什么,“当时梦魇一逃,我就觉得可能有人潜伏在唐家。”
“而你疑心的是兰心苑?”
“对。”
唐熙拧眉道:“这不可能,母亲这病症,几年前就有了,凌小姐却是才来的。”
明微道:“这东西,不需要时时有人在旁边引导,只需要让它附到老夫人身上便可。说不准,人家几年前就动手了,如同洒了颗种子,等着发芽抽枝的一天。”
唐熙还是觉得说不通:“凌家有什么理由对老夫人下此毒手?哪怕是大哥或者别的谁,都说得过去。母亲她不过是个安享晚年的老太太,连家事都不大管了。”
明微狡猾地道:“我只说,引导之人极有可能在兰心苑,可没说一定是凌家的人。再说,许多事情,不到曝光的一刻,谁能说得准动机?”
唐熙瞥了她一眼,心道,兰心苑除了凌家,并没有别的人,这与指责凌家有什么两样?
“而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明微续道,“刚才与海燕动手的人,哪怕不是真凶,最起码也是帮凶。这人就在兰心苑内,唐十爷还是小心一些,您的婚期在即,若是新娘子出了差错可就太惨了。”
“……”
唐熙沉思良久,说道:“难道那人藏在凌家送亲的队伍里?”
“有这个可能。”明微露出安抚的笑容,“毕竟凌家带的人着实不少,光是丫鬟就有十几个。虽然说,对老夫人动手,主子更有机会,可说不准就是丫鬟仆从干的呢?”
“……你在暗示什么?”
明微眨了下眼:“十爷怎么想得那么多?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
唐熙心道,拐弯抹角地说,凌家主子下手的可能性更大,这还没暗示什么?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是这么回事。
母亲早在几年前就被人做了手脚,凌家与唐家定下婚事也是几年前……
等等!
婚事,几年前?
这么说的话……对方难道就在等这个机会?
送亲的机会!
他们想干什么?借着婚事对唐家做什么?
门外传来海燕的声音:“十爷,宵夜来了。”
“进来!”
海燕提着食盒进来,看到屋内气氛平和。
纪小五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玩着灯芯,明微姿态优雅地端着茶在喝,唐熙一脸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