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才走不久,又回来了。
皇帝问他:“你这样急匆匆的,出什么事了?”
安王禀道:“父皇,阿衍回来了。”
“哦?找到人了?”
“没找到。”安王说,“他求儿臣,说要去南边。”
皇帝听得这话,疑惑地问:“南边?”
“是……去南楚。”
安王低下头,果然数息后,皇帝震怒:“他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去南楚?他以为他是谁?堂堂大齐亲王,去南楚找死吗?朕好不容易留下他的命,不是这样糟蹋的!”
“父皇息怒!”安王半跪下去,抓住皇帝的袖子,“儿臣已经骂过他了,他要是不想当这个亲王,那就给他父祖守墓去,别在这给我们添堵!父皇这样厚待他,他却不知好歹。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有多敏感?父皇只要稍不留心,世人就要说我们薄待嫡支,放他去南楚,万一出了意外,这要算谁的?这份苦心他怎么就不明白!”
一番话说得皇帝心中熨帖。
不错,就是这么个道理。都说老三愚笨,照他看还是老三最明白他的心思,这才是帝王该有的样子。
安王接下去道:“儿臣刚才就这样把他骂走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有说头,就来找父皇讨个主意。”
“哦?”皇帝想说的话让安王先说了,也就不生气了,“什么主意?”
安王道:“这小子的性子,父皇您是清楚的,他要做什么事,千方百计也要去做。儿臣这样把他骂走了,只怕他转头就会自己偷偷离京。”
皇帝不由点点头。
“除非我们把他囚起来,可这样的话,又会惹人非议,以为我们故意借此机会发难。再说,他就是喜欢明七小姐,要是拦着不让他去救,他不但不会感念父皇的好,说不定还要怀恨在心。咱们为什么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皇帝心思微动:“你的意思是……”
安王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儿臣想着,是不是干脆顺了他的意。他要去南边让他去,如果成了,那是父皇心疼他成全他,要是不成,就是他自找的。万一回不来……也不干咱们的事,是不?”
皇帝垂目看去,安王带着几分忐忑望着自己,像一个等先生检查作业的孩子,自觉做得不错,又拿不准是不是有问题。
他心情大好,和颜悦色地提点:“你这主意不赖,不过,有一点不够妥当。”
安王松了口气,低头请示:“请父皇示下。”
皇帝说:“这事,不好下明旨。你叫他来,说一说难处,再暗示他一下就行了。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不然会授人以柄。”
“是。”安王受教。
皇帝又教他:“身为君上,不管喜恶,都不能摆在脸上。记住这一点,不要在他面前露出来。”
“是。”安王头更低了。
回到明光殿的安王,心情有些沉重。
重新叫来杨殊,将皇帝同意的事告诉他。
看着喜出望外的杨殊,安王张了张嘴,最后又咽回去了。
早先杨殊说皇帝忌惮他的时候,安王心里还有点不以为然,可这几个月看下来,他才知道,真正不懂帝王心思的人是自己。
皇帝那些话,他当然不会对杨殊说出来。
虽然他和杨殊处得好,但皇帝是他亲爹。
安王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夹在媳妇与老娘之间的受气包。明知道他们之间有矛盾,却无法调和,只能两边迎合。
可这对执掌天下来说,只是件再小不过的事。一旦他成为大齐皇帝,要面对的矛盾更多更复杂。
他能处理得好吗?安王毫无信心。
今天对父皇说的话,还是杨殊教他的。
安王有时候觉得,尽管他们两个面和心不和,但他们才是真正明白对方的人。
杨殊每一次都能摸准皇帝的心思,知道关键在哪里,而自己却总是懵然不知。
“今天的菜色不好吗?殿下怎么才吃这么点?”
安王妃的声音唤醒了他。
安王搁下筷子,没说话。
安王妃挥手让侍婢退下,坐到他身边:“殿下有心事?”
安王闷闷地道:“没什么。”
“你这分明有什么。”安王妃眉毛一竖,“怎么的,殿下现在能干了,我这后宅妇人听不得你的心事了是吧?”
“……”
安王秒怂,小声:“这事有点复杂,我怕说不清楚。”
“你不说,就永远不清楚。”安王妃放柔声音,“夫妻一体,殿下现在的处境,有谁比我更清楚?就算我真出不了主意,也能让你纾解心情,是不是?”
安王一想也对,憋着实在难受,就问她:“王妃觉得,我真能做好……那个位置吗?”
安王妃奇道:“殿下何出此言?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