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殊在车上换好衣裳,直接去了长乐池。
今日西北军回朝,皇帝要在长乐池边检阅。
当他踏进彩楼,无数道目光往这边看过来。
杨殊离开京城已经两年半了,对于每天都有新鲜事的京城来说,这是一段不短的时间,难免有人淡忘了曾经的杨三公子,看这新出炉的越王殿下眼前一亮。
他被引至皇帝面前见礼。
皇帝定定看了他许久,几乎认不得眼前的杨殊了。
他似乎又高了一些,肤色还是白,但比原来显得刚毅,先前在京里养出来的纨绔气息,全数不见了,只剩下英武之气。
一看到这样的杨殊,皇帝便后悔了,而后是深深的嫉妒。
他老了,这两年头风严重,越来越力不从心。
以前他可以骄傲地说,自己是个勤政的皇帝,每日卯时便起,经常忙到半夜。可是现在,他已经无法负担这么多的政务,每两个月就得来一次小病。
青春,是他现在越渴望的东西,偏偏这东西又是求不来的。
他嫉妒杨殊的年轻,只看一眼便知道他有多么精力充沛。何况,他再瞎也看得出来,杨殊比原来更好了,这两年多的蛰伏,对他来说反倒是一种磨练,把原来的浮躁之气都洗掉了,真正显露出玉石的光华。
皇帝一直沉默着,彩楼内寂然无声。
杨殊跪得端端正正,视线半垂,不见急躁。
众臣都要觉得奇怪的时候,皇帝终于出声了:“你可知错了?”
杨殊低了低头,回道:“臣胆大妄为,辜负了圣上一片慈心,叫您担心了。”
皇帝道:“知道就好。朕叫你去西北,是想让你见一见风霜,以后懂事些,别再瞎胡闹,你倒好,和朕赌气,跑去跟军汉厮混。故意气朕怎么的?朕还教训你不得了?”
杨殊垂头听训。
皇帝叹了口气:“大哥只留下你这么一点血脉,我们为了护住你,这么多年小心翼翼,你看着倒是长大了,可还是这么不懂事。”
杨殊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又闭上嘴。
“好了。”皇帝的声音柔和下来,“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那些家事我们过后细说。西北军马上进城了,先观礼吧。”
“是。”
杨殊起身,便有人将他引到宗亲处一并观礼。
因他爵位比他人都高,便与三位成年的皇子站在一处。
太子和信王的模样,都变了一些。
太子看着沉稳了,二十七岁的他,已经是能担事的年纪,瞧着也比以前沉得住气。看到杨殊,点了点头,笑着招呼了一句,很有储君风范。
杨殊却从他眉宇间看到了深深的戾气,相比起以前的软弱,现在这种戾气倒叫人心惊。
信王也不是原来老实忠厚的样子了,瞧着意气风发,爽朗大方,看到杨殊过来,极是亲热地与他攀谈,问了些西北军的事。
杨殊只简单说了几句,问得比较深一些,就说自己不管军务。
等他们都说完了,安王凑过来,小声道:“杨三你可真有胆子,居然敢跑去打仗。”刚说完,他就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瞧我,叫习惯了改不了口。现在可不能叫你杨三了,该叫侄儿才对。”
大概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安王嗤嗤笑了起来。
以前的杨殊要喊他表叔,但毕竟表得有点远,真闹起来不会拿辈分说事。现在可是亲叔叔了,再敢对他不敬,完全可以拿长辈的架子压人。
他还笑着,被杨殊冷淡地瞟了一眼,迅速想起离京前被他掐着脖子的恐惧,就笑不下去了。
想想自己现在是长辈,怎么能弱了气势呢?这小子总不能还那样掐他吧?便咳了一声,板起脸:“干什么?今天这样的场合,你还想胡闹不成?”
杨殊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回道:“没什么,只是想起先前的事,觉得有点过分,琢磨是不是应该给三皇叔赔个罪。”
这句三皇叔,叫得安王心花怒放。心想杨三你也有今天!没错,就该赔罪!
“你想怎么赔罪啊?放心,只要你诚心诚意,三皇叔大人有大量,不会为难你。”
杨殊道:“这次从北胡弄来一批好马,据说里头有汗血宝马的后代,我瞧着有点意思,不知道三皇叔感不感兴趣?”
安王眼睛一亮:“汗血宝马?我要我要!”
杨殊含笑:“那过后送到您府上?”
“好啊好啊!”
安王迅速把两人的过节丢到一边去了。
不是他好糊弄,而是从小吃亏吃到大,他已经习惯了不多计较。毕竟他没人撑腰,计较太多难过的只会是自己。
“哎,我说父皇对你够好的。”安王一边啃糕点一边闲扯,“我跟二哥的封号都是州名,偏你的是国名,生生把我们这当叔叔的给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