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栩很郁闷。
西戎诸部大举进攻,西北军紧急迎战,他在白门峡完全失去了作用。
查军务?战时谁给你查?查宗家?现在正打仗,你想动摇军心?
郭栩犯愁,这么下去,可就完全没有立功的机会了啊!
郁闷了几天,白门峡终于等到了来自砾石坡的消息。
北去的路再次发生雪崩,雪化之前,完全不可能打通了。
宗叙不知生死,连杨殊也失去了消息。
眼见没人搭理自己,郭栩起了危机感。
他现在只是暂时贬出京办差,假如一直这么没有存在感,说不定皇帝就把他给忘了。
思来想去,他给自己找了个活。
“走,我们去实地勘察,看看北边是怎么回事!”
郭家侄儿大惊:“六叔,那杨公子带着那么多凶悍的家将,都给埋了,我们这么去找死吗?”
郭栩赏了他一个爆栗:“说什么呢?”
还没动身就给自己泼冷水,有这样的吗?
“难道不是吗?”侄儿很委屈,“您是文官,就不要跟他们搅和了吧?”
郭栩道:“就因为如此,我才要去啊!你看看,留在这里,有用吗?平日这些武官,见着咱们毕恭毕敬的,一到打仗,就该他们抖起来了。如果不想点法子,等这场仗一结束,西北军忙着表功,我们呢?只有灰溜溜回京一途。本来就是犯错出京,回去还寸功未立,再想回政事堂就难了!”
“这么严重啊!”那侄儿问,“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郭栩叹道:“富贵险中求,这道理大家都懂。既然来了西北,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再苦一些又何妨?还记得六叔跟过的明镜先生吧?他除了是儒学大家,还精通地理。少年时,我曾随他游学,一路勘探河山,这勘舆学,却也略知一二。西北军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我若是能寻到一条路,可以救回宗叙,哪怕只是找回他的尸体,也能借此打入西北军高层。这么一来,到时候分军功,我也能沾上一些,运气好,说不定圣上松松手,便让我回政事堂了。”
“原来是这样!”侄儿这才懂了,顺手拍了个马屁,“六叔高才,真是无所不精!”
郭栩白了他一眼:“快点收拾东西,咱们这就出发。”
“这么快?”
“人指不定给埋了,不快怎么行?”郭栩踹了下他的屁股,“少废话!”
“哎。”
宗锐得到消息,诧异:“郭大人要去找我父亲?这不好吧?他一个文官,这么冷的天,连杨三都没回来,他要是出事怎么办?”
参军倒是有不同的想法:“少将军,让他去!文武不是一路,他来西北,说白了就是抓我们的错。现在是他自己要去找路,埋了才好,省得给我们碍事。”
宗锐犹豫:“话是这么说,好歹也是一条命。”
参军道:“这位郭大人,可是政事堂出来的。您想想,当过相爷的人,会这么冒失吗?他肯定有把握,才会这么做。您要是拦他,他不但不会感激您,说不定还会记恨于您,何必呢?”
这个理由说服了宗锐,他思考片刻,点头道:“好,那就由他去吧。”
……
苏图兵临城下,与齐军对峙。
双方都没急着出手,遥遥相望。
明微不懂打仗的事,索性跟杨殊商量:“我回白门峡报个讯吧,万一他们以为我们都让雪埋了,不知道来救怎么办?”
杨殊深以为然:“去问一问老师,让他写封信给宗锐,说明白这边的事。”
明微取笑他:“你现在叫老师倒是挺顺口的。”
杨殊也笑:“人家送上门来的,我能不抓住机会?哪怕这个关系出了砾石坡就失效,好歹交情攀上了。名分是假的,处着处着,情分就成真的了。”
“你这会儿倒是机灵了。”
说笑两句,明微去见宗叙。
宗叙对她很和气,并不将她当成后宅女子看待,一应礼节,都与对待宾客无异。
她将来意说了,宗叙诧异:“姑娘有法子回去?”
明微实话实说:“师门有些异术,可以借助机关之力。虽然只能乘坐一两个人,送个信倒是问题不大。”
“这样也好。倘若锐儿知晓我无恙,也会更有信心。”
宗叙叫来亲卫,飞快写就一封书信,盖印,交到她手上,末了嘱咐:“老夫知道,姑娘非等闲之辈。只是雪山凶险,若是有不可为之处,还是自身安全为要。”
明微答应一声,便回去准备了。
当日,她乘坐大鸟,出了砾石坡。
这情形吸引了胡人大军的注意力。
“大汗,您看!”
苏图看着飞离的大鸟,叹了口气:“太远了,不然就射下来,看看是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