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劝他,这未必是真,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明微叹了口气,摸黑走上前。
杨殊喘息很重,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息,被她抓住的时候,手臂肌肉跳了跳,差点将她也甩出去,到底忍住了。
明微便将他抱住,轻轻抚着他的背,低声说:“别生气,没有他,你还有很多人。想想贵妃,想想阿绾,想想宁先生,还有我……”
在她的安抚下,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黑暗中紧闭双目,直到觉得自己不会流下泪来,他才睁开眼,反手抱住她。
他抱得很紧,几乎将她揉碎一般。
“能不能别走?”声音低哑。
明微怔了下,说道:“我怎么会走?自然是与你在一处的。”
“不,不是现在。”杨殊只觉得脑子纷乱,难受极了,“我知道你总想着,有一天会离开,所以不肯给我承诺。哪怕这样无名无分的,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都无所谓。可是我不想这样,我希望我们能够一生一世,一直走到白头……”
明微张了张嘴,一时竟答不上来,只觉得一颗心也被揉碎一般,酸楚得无法呼吸。
“不行吗?真的不行吗?”他没得到回答,就这样喃喃地追问。
明微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清楚地说到:“我会一直陪着你。”
“真的?”他似乎不敢相信。
“真的。”明微将头抵在他胸口,“你不叫我走,我就不走。”
杨殊终于吐出那口气,安定下来。
这一晚,他们什么都没再说,只默默陪伴着彼此。
直到天光大亮,起程回统帅府。
……
回到左军统帅府的杨殊,窝着就不动了。
第二天宣称自己病了,要留下养病。
然后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
刚开始,宗锐还有点愧疚,该不会那天把他吓到了吧?
住着住着,他回过味来,请教父亲:“爹,他是故意装病?”
宗叙有点头疼儿子的迟钝,叹着气说:“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
“那他赖着不走是什么意思?想坑我们吗?”
宗叙想了想,说道:“目前坑我们对他没好处,不走可能就是不想走。”
“不想走?他留下来有什么用?”
宗叙也想不通。但人家就是不走,他们也没法子啊!总不能赶人家走?
宗锐犹豫良久,压低声音问:“爹,你说他真的没动那个心思吗?”
宗叙摇头:“要说一点心思不动,恐怕不能。但,那日他说的不错,两位郡王有封号有名分,都成不了事,何况是他?就算想报仇也有心无力,动了心思也无可奈何啊。”
宗锐想着想着,竟觉得他有些可怜了:“如果没发生那事,现下在位的便是先太子了。他身为长子嫡孙,有很大的可能荣登大宝。哪像现在,孤苦伶仃,一个亲人都没了,甚至连真实的身世都不能公布。生在帝王家,真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事。”
“说什么呢?哪有那么多如果。”宗叙瞪了他一眼,“这事以后烂在肚子里,不许再提!”
宗锐摸摸鼻子,知道自己多嘴了:“哦……”
……
刚开始,杨殊只是懒得动弹。
他没去问宗家,最后怎么处理黑袍的。
虽然阿绾也算这些人的旧主,可黑袍所行之事,早已脱离单纯的报仇,称为乱国都不为过。
他不希望阿绾被卷入这些是非中。
有那样的身世,已经是她的不幸,而她又是女子,能做的事情太少,如果被报仇的念头纠缠,只会比他更痛苦。
就这么住着住着,白门峡下起了雪。
西北这地界,一旦下起雪,就代表路被封了。
好嘛,这下子,想走都走不了了。
运气好,住到过完年,运气不好,就得到春暖花开了。
杨殊无所谓,高塘那边,阿绾管得挺好的。有什么拿不准的,杨掌柜和侯良都能帮上忙。
说到侯良,杨殊有点担心:“这老小子,不会故态复萌吧?”
明微笑道:“出门之前,我叫多福盯着他了。”
“多福?就怕被他骗。”
听他这不以为然的语气,明微道:“你别瞧不起多福,她只是老实,并不是笨,认准一条道理,决不动摇。侯良那种心思百巧的人,反而拿她没办法。”
“是是是,你说的都有道理。”
外头下着大雪,屋里虽然生了炭火,到底还是有些冷。杨殊摸着她的手有点冰,便问:“你上次的伤真的好了吗?我怎么觉得,比以往虚了?”
“这具身体底子不好。”明微借着他的手取暖,“我若是不来,哪怕明七小姐没被吓死,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