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辕是神魔的事,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打击。
如今的他们,像是漂浮看不见边际的黑暗深海上。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海里会忽然冒出什么。
常景棣带来的消息,就如冲破水面的怪兽,庞大,凶恶,长着獠牙,不可对抗!
云晚意原本带着对常景棣的希冀,一寸寸暗了下去:“一切,都是墨夷的阴谋?”
“居然从千年前开始,若是如此,我们拿什么跟他去斗?”
千年啊!
不,不仅是千年,墨夷从神族坠落,就已经在布局后来的事了!
那些因他灭族的宗门,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过是简单的棋子二字,连姓名都不配拥有。
云晚意越想,心里就越发坠入绝望的深海,仿佛下一个浪潮打过来,会彻底将她沉入泥沙中!
常景棣知道这一切对云晚意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尽量放柔和了声音:“晚晚,我刚听到的时候也觉得绝望,可现在还不到最后一幕。”
“变数总是很多的,墨夷计划了那么多,他唯独没想过你的血,会让他在暗无天日的阵法中被压制千年!”
云晚意闻言,苦笑着道:“从现在的局面来看我们毫无胜算,帝老宗主都在他的谋算中。”
“我不敢去想,那么多宗门,无数的道友,就因为墨夷要改变他的命运,都要沦为牺牲品!”
“之前没人能更改,现在呢,我们哪里知道如今是不是又在棋局中?”
云晚意越说,心越是发寒。
甚至有一瞬,她不想参与其中了。
就如肖长义所言,明知不敌墨夷和帝辕,还有无数的魔物和妖物,不如直接找地方躲起来。
能活一日是一日!
天就算塌下来关她什么事,她凭什么在千年前以血献祭,镇压墨夷之后,还要在千年后牺牲一切?!
云晚意面上的绝望越发明显,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颓然。
常景棣对她比她自个儿还了解,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他握住云晚意冰冷的手:“晚晚,你暂时别放弃,大家还在努力。”
“我来之前听说墨夷回到了阵眼处,阵眼的法力最强,他魂魄尚未恢复,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过去。”
“而这一次,他并未带着帝辕的元神,肯定是法阵那边出了什么事,我不能离开太久,你最好叫人去北山瞧瞧。”
“别忘了,还有菩涵呢,他从纨绔不羁的五合宗二少主,变成了如今沉稳温和的菩涵,枯燥的守着阵眼千年。”
云晚意沉默着,并未回应他的话。
常景棣叹了一声,语气越发轻柔:“我们不是孤军奋战,哪怕我们当中有叛徒,可也有
没背叛的好人。”
“无辜之人命不该绝,不该因墨夷的阴谋而死。”
屋外本就冰冷异常,常景棣带来的消息,更让云晚意如置身在冰窖当中。
云晚意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手上传来的暖意,才拉回她的思绪。
她缓缓抬头,和他四目相对:“帝谌,我们,还有希望吗?”
“有!”常景棣无比笃定,不敢露出半分松懈:“你想想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我们曾经谋划的将来。”
“再不济,想想姮姬宗主,她为了你能活下去灰飞烟灭,换来你的重生,你更应该振作起来!”
所有的道理和牵挂,云晚意心里都明明白白。
她只是疲累,尤其每次怀着希望,以为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下一刻又传来巨大的打击时。
一而再,再而三,提着的那口气,也被折磨的只剩下一点儿。
云晚意缓缓抬头。
漆黑寒冷的夜晚,雪花还在继续,穿过透明的结界,落在两人身上。
只说了几句话,他们身上已沾上了白白一层。
她抬手,拂去常景棣肩膀上的雪花:“我真的好累,走在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
“或者说,每次以为接近了光,靠近后才知道,那束光不过是萤火之辉。”
“还有它。”她收回的手,放在肚子上:“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
“从桑田镇回来后,肖长老曾说想散了,不再去管这些糟心的事,大家各自藏身苟活。”
“刚刚一瞬,我甚至觉得这是唯一的出路,魔物为祸人间,苍生受苦,天道不容,神界总不至于完全坐视不管!”
她说话间再度抬头,一片雪花,恰好落在她眼中。
冰冷的寒意,仿佛冻入骨髓。
她闭上眼,忽然笑了起来:“可事实上老天不会开眼,那些满口仁义大爱的神,更不会伸出援手!”
“你说的对,我这条命是母亲换来的,我一定要好好活着,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