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棣盯着云晚意的侧脸,心中因为她的话,逐渐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这一刻,他似乎看不透云晚意了。
原本再三告诫之后,他以为云晚意不会再管闲空大师的死活,没想到她管了。
不但管,还要利用白梵的神之羽翼。
不,更准确的来说,云晚意想要用闲空大师的伤势,引出白梵相见。
常景棣盯着她,沉声道:“白梵暂时不想见你,你若是利用他心软逼迫他出来,只怕不好。”
“逼迫?”云晚意回身,和他四目相对:“你之前也听闲空大师说了,我们当中出了叛徒。”
“白梵一人行动,难道不危险?”
她眼底氤氲的雾气下沉,逐渐化作了一种看不透的深沉。
“你我还有白梵三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云晚意收回视线:“就如你我牵挂彼此。”
“这千年里白梵和我们走散,千年后好不容易还能再见,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意外发生!”
等云晚意说完,常景棣深深叹了一口气。
既是无奈,也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你总是有自己的想法,我只能依你。”
“但,白梵的性子你早就知晓,一旦他知你今日之举是故意的,后面关系也会有裂痕。”
“我管不着了。”云晚意闭了闭眼:“你去联系他,就按照我们刚才商议的方式。”
“好。”常景棣走了几步,忽然回头:“晚晚,你当真不后悔?”
想到白梵的话,他虽然知道云晚意的决定不会更改,他还是再度确定了一次。
“没什么可后悔的。”云晚意仰头,背过身缓缓闭上眼。
以现在的局面来看,谁也不一定能善终,既是如此,很多事无所谓对错。
常景棣看她态度坚决,终于离开。
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云晚意这才睁眼。
“夫人。”立秋见她神色哀伤,低声道:“您刚才的话未必是真吧?”
睁眼后,云晚意眼底的潮汐瞬间退却。
她靠在软塌上,道:“我的话从来都是真的,白梵也好,我和帝谌也罢。”
“千年,回不去了。”
之前的事情,立秋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能上前给云晚意按着紧绷的太阳穴:“夫人,您若真累了,可以停下休息。”
“您不是天神,没必要背负这么多重任,常言道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人顶着呢!”
云晚意再度闭上眼。
立秋的手法轻柔,却又按的恰到好处。
云晚意感受着紧绷的太阳穴,终于稍微松懈了几分。
她嘴角弥漫着苦涩:“若是可以,没有谁喜欢在无穷无尽的劳累中奔波。”
“那些重任的确不该我背负,但事情到了门口,我不能坐视不理,墨夷的计谋一旦成功,我也活不成。”
“我是为天下苍生,亦是为了我自己。”
常景棣这一走,当夜并未回来。
雨从白天开始就没停过。
从一开始的小雨到后来的大雨,夜幕彻底降临后成了暴雨。
雨势又急又密,如瓢泼倾盆,蓝田烟想找云晚意用晚膳都没办法。
蓝家各个院子,都是把饭菜送到屋内单独食用。
后厨送饭菜的下人过来,带着斗笠都如落汤鸡,走到哪儿,哪儿就带起一大滩水渍。
看到下人也折腾的厉害,立秋索性叫他们不用来收拾碗筷,等明早雨小了再来。
云晚意不喜欢生人多,院子里只有立秋在伺候。
后厨的人走后,立秋把地上的水渍擦干,收拾碗筷间叹道:“这么下去,只怕镇子上要积水了。”
“积水是小,遭灾是大。”云晚意晚膳并未吃多少,站在门口朝外看,眼底带着浓郁的担忧。
窗户已经完全没法子打开了,饶是如此,也有不少雨水顺着窗户缝隙往下淌。
门口台阶之下,已经积了薄薄一层水。
云晚意和常景棣还有闲空和尚才说起此事,沉龙寺下出来的恶龙带着龙族血脉,能呼风唤雨。
它带起的大雨不断,发生水灾是迟早的事!
这一次的雨比以往都大,镇子上尚且积水,山中呢?
沄溪镇的泥土本就松软,雨期太长更是加剧了这一情况。
一旦发生泥石流或者是山洪,窝在群山脚下的沄溪镇就彻底完了!
立秋把碗筷收拾到廊下的食盒中,拧着被飘进来的大雨打湿的衣裳,道:“应该不会遭灾吧,这雨从上个月开始断断续续。”
“下一日阴一日,最长时间也就两日,过后又是阴天为主,或者是毛毛细雨。”
“这种天气难捱了些,倒不至于引起天灾,您别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