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棣没有主动翻看信件,目光朝上,看向桌案后的人:“太后娘娘召儿臣前来,是为何事?”
太后敲了敲桌子,手放在信件上摩挲:“这些东西本该早该给你的,哀家一直担心你接受不了,便作罢了。”
“如今你经历腿伤磨难,心性坚韧,好歹是你母亲的亲笔信,看到这些信也能妥善处置,留个念想也好烧毁也罢,全凭你愿意。”
果然如常景棣所想!
常景棣深吸一口气,随手抽出一封信。
信封是皇家才能用的细密信纸,信纸更是上好的宣纸。
而信上的内容,更是让常景棣骤然变色——字字句句,言辞之间,全是写给郎君的柔情蜜意。
起头那称呼,却并不是先帝名讳!
这便也罢了,更让人难堪的是字里行间的轻佻。
任他是谁,看到这封信也无法将之和高贵冷傲的帝妃联系在一起!
偏偏落款,又是帝妃的小字!
这些年,常景棣并不知道母妃多少事。
帝妃死后,先帝哀恸,曾下明令,关于帝妃的东西要么是抹去了,要么是珍藏,先帝死后随他陪葬入墓。
是以,常景棣压根无法确定这些字迹,到底是不是帝妃的。
他还算有几分理智,放下这封信,转而去查看其它。
然,每一封信都是少女心事,都是诉说衷肠,都是哀怨思念。
信上的字,在此时此刻,恍如化身成为一把利剑,将常景棣狠狠洞穿!
这要真是帝妃所写,她死后多年后必要失去清誉,被人鞭尸!
哪怕常景棣再克制,手也制不住在微微颤抖:“这些,是从哪儿来的?”
太后眉宇间染着悲伤和难过,拿起其中一封信,叹道:“当然是你母妃送出去的。”
不等说完,常景棣急急打断:“若真是母妃的东西,为何在太后手中?”
“听哀家说完。”太后将信一封封叠整齐,放在一旁的匣子里,道:“你难道以为,这些东西是哀家收集的吗?”
“并不是,哀家和帝妃情同姐妹,要一早知道这些,定要一把火焚了。”
眼瞧着常景棣面色越发铁青,太后关起匣子,道:“这些都是你父皇截取,送信的婢子乃是你母妃的心腹莫莎。”
“先帝深爱你母妃,哪怕这般铁证如山,也存心给你母妃遮掩,将之封存后束之高阁。”
“按照先帝遗嘱,帝妃剩下的东西,全部放入他的陵墓陪葬,只有这些,太不堪入目,对先帝而言,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所以,哀家擅作主张,把东西留下了,交给你
,算是念想,也算是给你一个忠告。”
常景棣伸手去拿匣子。
太后却是先一步把匣子抱在怀中。
常景棣眸色猩红,盯着太后似笑非笑:“忠告,什么是忠告,太后难道要以此要挟我?”
“怎么会呢,若想要挟你,在你风头正盛的那几年,哀家早就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了。”太后假模假式的叹道。
“哀家是一片好心,你可别曲解了,到时候闹出误会,伤了我们母子之间的情分。”
“好一句母子情分。”常景棣笑了笑,手握成拳头:“太后现在交给我,又是为何?”
“也没什么,让你瞧瞧当年的事,以免你再听到些什么不好话,误会哀家。”太后眉眼微沉,道。
“另外,帝氏大祭司和你血脉相连,是嫡亲的外祖母,哀家的忠告便是如此,你终究是北荣的王爷。”
常景棣深吸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最终目的是不让我和帝氏牵连,何必不明说。”
“太后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让我在母妃死去多年,看到了母妃最不堪的一面,这便是您的好心?”
“大胆!”太后终于忍不住,手重重的落在桌上,一双眼泛沉:“哀家难道真要跟你解释个一二三出来?”
“你别不识好歹,真要撕破
脸,未必有人能讨好!”
这才对。
撕破脸。
明明内里都烂透了,何必要装作母慈子孝?
常景棣松了一口气,眉目间的冷意更浓了:“是,太后做什么,我自然不好置喙。”
“既是留给我的念想,可以给我了吗?”
字字句句都是我,并非儿臣!
太后气的心口不断的起伏,却不敢再近一步逼着他。
她敛了神色,把怀中的匣子递给常景棣,半是警告道:“这,只是帝妃信件中的一小份。”
“念着你是她的儿子,也念着她死后的颜面,哀家不会让人知道,也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常景棣拿着匣子的手一顿,随即继续,却是再也没说第二个字。
待他离开,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