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滞两秒。
苏姝偏过头，不敢抬起视线。
只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眼前扑洒下一大片光影，遮挡光线的宽阔身影侧身靠边。
缓慢抬眼。
一种说不出来的震撼在心头慢慢荡开。
苏姝见过海，也很喜欢海。
每次见到一望无际，看不到边的海面时，她心里总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自有一种松弛感。
但她，这是第一次见到海后面还有山。
在快要看不到边际的时候，出现了一丛又一丛连绵无尽的青山，笼罩着一层奶白色的薄雾。
像是，沙漠里骤然出现的海市蜃楼。
又像是，远离世界的另一个寂静处。
苏姝怔了两秒，小嘴张着，脸上写满了吃惊。
等回过神来，又下意识地看向懒散地伫立在一旁的人。
察觉到她的视线。
傅行止撩了撩眼皮，不轻不重看她一眼：“可以学了？”
苏姝愣着点了点头。
又见他毫不停留地往前走了几步，踏进那块像是梦境的海边，一脚踩进湿软的细沙。
回过头，挑眉看她：“还不来？”
“噢噢……”苏姝立马应了声，上前两步小跑上去。
目光落在湿透一片的沙滩上，皱了皱眉头，犹豫两秒，还是果断地将拖鞋脱下，径直走向傅行止。
一个波浪。温凉的水猛地冲上脚背。
苏姝小声地倒吸一口寒气，有几分新奇。
脚趾头不自觉蜷缩起来，仔细地感受了下脚底细软的沙子，软软的，绵绵的。
苏姝欣喜地抬起头，看向傅行止，小脸上写满了惊喜。
傅行止看着，嘴角止不住慢慢扬了起来。
一步一步，慢慢地踩过去。
苏姝反复感受着推开水面，又慢慢踩下去的那股阻力，慢慢地走到傅行止面前。
仰起头，笑着看他，眼尾眯成一条缝。
“好软的沙子！”
跟她记忆中的沙滩很不一样！
像是少了人类带过来的细小石子，踩下去没有那种异物感。
傅行止垂头，低低地“嗯”了声。
压下腰背，朝她伸出了手。
心脏有一瞬的停拍。
苏姝注意力凝结在那只伸出来的手掌上，有几分出神。
脑海里莫名想起了那个漆黑的雨夜，她伸在空中没有得到回应的手。
咽了口唾沫。
“怎、怎么？”
傅行止语气不变：“教你游泳。”
苏姝松了口气：“我会。”
心落回原地，但又感觉角落里少了点什么东西。
傅行止拧了拧眉，视线在她不停踩来踩去的冷白小脚上停留两秒。
声音哑下来：“说好了。”
言简意赅。
苏姝怔了一秒，又立马反应过来。
是说答应了楚瑶，说好了要教她的。
心脏像是被人用力用手掌攥紧，有点说不出名头的酸涩。
“……好吧。”声音低落下来。
闷闷地伸出手，搭了上去。
垂着头，等了几秒。
没有反应。
苏姝奇怪地抬起头时，撞进漆黑含笑的眼眸里。
心脏漏跳一拍。
“……怎、怎么？”
傅行止没说话，勾了勾唇角。
视线从苏姝染着点红的颈脖移开，垂下头，手掌轻轻地往上抬了抬，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苏姝吃痛，小声地惊呼一声，下意识缩回手。
看向傅行止，秀气的眉头皱起来：“怎么突然打人呀？”
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委屈，嘟囔着。
傅行止眼底笑意更浓。
“我说的是护目镜。”
进门前傅行止还提醒她要拿的器具。
“噢……”苏姝自知理亏，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耳尖烧起来。
偏过头，小嘴撇了撇，小声吐槽，“那不能直接说嘛，伸个手，我哪知道你要干嘛，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边吐槽着，边拿出护目镜往前一递。
刚抬头，还没出声，傅行止低着头看也不看地接过，稳稳当当地拿在手里。
嘴里没说完的吐槽戛然而止。
还真的，不用说，就能知道她要干嘛？
默默收回手。
不信。
说过要拿护目镜，再伸手是很自然的反应。
肯定不是什么细心、默契……
苏姝抿了抿唇。
嘴角却抑不住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