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塔娜只思考了几秒。
“如果能跟各位一同进入斯莱特林,我想我会很开心。”
她如是说道,坦荡地直视德拉科的双眼,德拉科在她红宝石般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眼睛是会说话的。
鲜红的瞳色很少见,也确实很漂亮。它能完美地诠释很多情绪。
它既可以冰冷漠然,冷酷如象征着死亡的、不断流失的血液,也可以华美热烈得像绽放光明的火焰。这两者同样美丽,区别只在于真实与虚幻的一念之间。
而现在,那红色是隐秘的心跳,是心照不宣的纵容,是拥抱着冻土盛开的欧石楠,是暗流涌动下,无声的质问。
你是否知道,我的选择,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你。
你是否知道,我厌倦人类的社交,我本可以离开,但让我留下的理由是你。
德拉科怔了一下,莫名有些不敢和她对视。
坎塔娜轻轻笑了,锋利森白的尖牙不经意间晃过,沾了一抹烛火的微芒,那张一向懒倦的脸上出现笑意,就好像暴风雪后的荒原上空回荡起了绚烂的极光。
没有光明精灵们的圣洁,反而在苍白底色勾勒出的神韵中,掩藏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乖戾危险。
吸血鬼不像外表那般温顺可欺。她的獠牙毕竟不是摆设,流过的血不是白流,就算脾气再好的生物,经历了长年逃亡后也要对人类掌控下的社会疲倦厌烦。
可她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又有谁能看清。
又有谁愿意看清。
“好啦,马尔福少爷,”坎塔娜最后说,“我们约好了在斯莱特林再见的,记得么?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米亚还等着你和他玩呢。”
“……”
德拉科闷闷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坎塔娜眨眨眼。
“我当然知道。”她说,目光流连过少年白皙的脖颈,睫毛克制地垂下,放慢了语速,声音很温和,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那片红色的凝视中。
“毕竟不是谁,都有幸和马尔福家的小少爷做朋友的。”
……
……
麦格教授回来了。她用严厉的注视让幽灵们默默离开,又带领新生们走出房间,穿过门厅,再经由一道双扇门进入豪华的礼堂。其他年级的同学已经坐在各个学院长桌旁,习以为常地等待分院开始。
坎塔娜混在队伍里,隐蔽地往主宾席上看去。
邓布利多银色的头发十分显眼,她第一眼就看见了他。校长先生还是那么精神抖擞,笑眯眯地注视着下方,白天的坎塔娜连他十分之一的活力都没有。
两边分别坐着其他十几位教师,坎塔娜粗略扫视了一圈,一个脑袋包裹着厚厚围巾的年轻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坎塔娜不认识他。但出于某种直觉,她很不喜欢他,特别不喜欢。
很快她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麦格教授把新生们带到了靠近教师席的地方,让他们站成一排。坎塔娜几乎立刻闻到了一股刺鼻恶心的气味,这气味直冲她的大脑,让她眼前一阵晕眩发黑——
大蒜味,吸血鬼最讨厌的东西之一。
坎塔娜咽下逼至嘴边的咒骂,感觉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流泪。
她用力地攥紧手心试图保持清醒,但效果不大,她无比地想撕碎大蒜味的来源,这种破坏欲让她忍得红了眼眶。她更想逃出礼堂,呼吸夜晚冰凉的空气,并再也不踏进室内一步。
可惜这两个想法一个都实现不了。这里是霍格沃茨的开学宴,不是什么她可以随意的小酒馆。
坎塔娜从没有这么讨厌自己灵敏的嗅觉。她忍得两眼含泪,毫无血色的脸又白了一个度,宛如单薄无形的灵魂。如果她跟胖修士站在一起,其他人未必能认出她不是幽灵。
可恶的大蒜味避无可避,她只能使劲攥着袖子擦眼,放弃了捂鼻子这种愚蠢的行为。谢天谢地,此时所有人都在对开口唱歌的分院帽行注目礼,没人看见她的窘迫。
坎塔娜花了一分钟才擦干生理性眼泪。
她这一生鲜少流泪,除了遇到大蒜。吸血鬼的生理反应是她无力招架的。
“……夏尔菲提娅?”
刚刚放下袖子,坎塔娜便听见有人叫自己。她心里咯噔一下,没敢转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站在她旁边的德拉科审视着她,慢慢地陈述道:“你的眼睛红了。”
坎塔娜:“……”
早知道不那么用力擦眼睛了。
她知道自己苍白的皮肤上出现红痕会多么明显。没办法,吸血鬼人均死人白,晒都晒不黑的那种,因为在晒黑之前他们就已经死翘翘了(经典的吸血鬼冷笑话)。
吸血鬼的特征总是给她带来麻烦。
吸血鬼垂下眼帘,忧愁地叹了口气,再次扯出一个谎言。“我对猫头鹰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