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缓解了易重业因残废无法报国之心。
伯爵之位久悬,如今方才有了着落,可如今的形势并不利于易潇。
古往今来,上位者无非是与皇室沾亲带故的达官贵人,再不济也是骁勇立功民间百姓耳熟能详的大将,只是易家两头不占,就显得式微。
眼下正是需要稳固民心收用势力之时,易菾却在此时拱火,借用易潇私养外室之名让京中百姓对易潇品头论足摇摆心意,真真比那刀剑还要伤人骨髓。
且京中百姓并不知道易沈两家已定娃娃亲一事,若是易潇现在说出,难保百姓不会认为这是一时作秀洗脱品行败坏的嫌疑。
若是不说便是坐实此事,那他日后还如何在京中立足,伴于君侧?
左右看来都是死局,沈柔嘉瞬时觉得手脚冰凉,原以为林中暗杀已够狠绝,不想易菾还有一计。
想起此事因她这桩婚约而起又觉身上的艳红喜服烈烈红光像是火焰一般烧着她,浑身不自在,“伯爵爷该如何?”
她没发觉自己尾音带着微微颤抖,直勾勾盯着易潇的双眼,像是在等他宣告判决。
他会不会弃了婚约?
‘吱悠悠’车轮机械向前,每一声都砸在她心门,竟真的传出阵阵绞痛。
只见易潇端起茶碗,缓缓撇去浮沫浅抿一口:“他们这样‘挺身而出’倒是帮了我大忙。”
那成竹在胸的模样实在迷人,沈柔嘉却顾不上着迷走神,疑惑望着他寻求解答。
“皇上英明,早知道我与你定有婚约,且已答应放我成婚,天子作保便是良配,到时真相一出,易菾的阴谋自然曝露,城中百姓对我的支持定会随着愧疚转变更甚,如此怎不能说他是在帮我造势呢。”
他抬手挥开缭绕笼罩的烟雾,面容霎时清亮一片,眼含精光。
沈柔嘉有些许恍惚,她想起之前问过父亲,为何得知易家势力那般微弱还无比欣赏看重易潇,父亲当时只评价几字‘温润如玉,玲珑有余,面显春和,尖刺背藏,实乃人才。’
她那时以为父亲有心宽宥,如此看来易潇果真不负赞扬,足以担得起伯爵之位。
转而想到自己,又变得自卑忧愁起来:“此次伯爵爷名誉受损都是因着与我这桩婚约,伯爵爷索性弃了我,日后便不用因此等小事与他费心劳力缠斗不休,好好专注国之大事即可。”
她这般想也是有理,他方才说皇帝已经答应放他成婚,表面看着自然是圆满熙和。
只是伴君如伴虎,他贸然拒婚皇室宗亲想必已是惹了皇帝心中暗暗不爽,或许明日朝阳升起时易潇就会因种种借口死于非命。
现又差些被易菾害的身败名裂,她认为种种恶果都可归结与这场婚约。
左右这桩婚事也是不相配,他那样智勇俱全,自己这段时间已得了许多照拂,既不能如意何不早日还他安稳?自己心中还能舒坦些。
说罢也不看易潇的面色,自顾自收拾起东西,只是桌面干干净净只有两盏香茗,倒也收拾不出名堂。
只能在手边小小的红木箱中左右来回翻找,好显得忙碌些,这样眼中的晶莹也可免于掉落。
“你放心。”易潇突然说道。
手下微顿,她下意识抬头找寻他的眼睛。
眸光莹莹,沈柔嘉在那双眼中望见自己的倒影,虽小,但已占据全部。
“我会与你成婚,日后有我在你不用再受委屈,他人若是有心施难,你大可反击,不必再像从前那般瞻前顾后做小伏低,若是你不愿出手,我可以替你冲锋陷阵,扫清一切。”
双手被拉出稳稳托在他的掌心,踏实宽厚。
一丝温热带着血液加速流窜身体各处燃起火焰,将她眼中碎星融化,滴滴泪珠坠落打在二人肌肤相贴处。
“伯爵爷,为何…待我这般好?”她哭着问出心中疑惑。
“你与我指腹为婚,我自然要对你好。”
他的回答中肯实际,沈柔嘉却没来由觉得一阵失落。
这段时日相处下,她早已跨越父母媒妁打开心门迎接易潇,她以为易潇的好是在对她回应,如此看来,原是责任而已。
“藐藐。”
不知怎么他又叫了一声,手上力道加大,却不使劲捏着疼,只摩挲着手背,痒痒的促使沈柔嘉抬眼与他相接。
“正是因为婚约我才更觉亏欠与你,沈家情谊薄淡却安稳,可易家非安居之所,还未进门便让你遇到这样的污糟事,日后只怕难得娴静年岁,是我对你不起,要好好补偿才是。”
他眸子里满是心疼,又盈着坚毅晴朗。
一番肺腑之言托起沈柔嘉沉沉下坠的心,这话虽无关情爱,但对于沈柔嘉来说也已足够。
姨娘说过,夫妻同心便可抵御万难。
伯爵爷愿意护着她便是愿意同心,前堂兄弟权力之事她无所干涉,也不能相助,只能看他昂首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