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
沈颐猛拍了下脑袋,刚才就不该松懈下来,卸掉手中的力道。
他抬脚,想要去追跑远的小姑娘,却被鬼差叫住,他回眸看向鬼差。
鬼差:“公子,还有一事应告诉你。”
沈颐朝他抱了下拳:“大人请讲。”
鬼差扫了眼苏清欢离去的方向,道:“方才那位姑娘,其实早就应该离开了。”
“她自入彼岸起,便想要再次投胎,等了许久终于轮到她时,是她自己放弃了。”
“那时,人间楚国与北漠的战事刚停,我等在此闲聊,她轮回时听我等提起此事,便放弃了她来之不易的轮回机会。”
“她说,还想再等等。”
苏清欢躲在角落里,倚靠在墙上,用脚尖在地上勾勾画画。
过了许久,她抬头望向天边,昏暗无光。
尽管她死之后能在黑暗中视物,可她还是想去人间看看,去见见昼夜更替、炽日星辰、四季轮转、鸟语花香,去见一见她曾忘记的人间。
嵌在墙上的壁灯照亮着她的容身之处,沈颐找到她,如她一般倚靠在墙上,问:“想去轮回?”
苏清欢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很想很想。”
沈颐又问:“那当初为什么放弃?”
苏清欢想了想,嘟着嘴回了他:“因为当时脑袋里打了个结。”
沈颐侧眸看向她,她沉默了片刻,又道:“可现在,那个结不见了。”
“我同你讲个故事。”沈颐抬眸,望向昏暗无关的天际,轻声说起他们的过往。
听完之后,小姑娘侧眸看向他,问:“故事里的苏清欢便是我?”
沈颐没有回她,他握住她的手,望着天边,轻声道:“你陪我留在这里一段时日,之后,我陪你入轮回。”
“虽然人间很大,但我这次一定会找到你。”
苏清欢垂眸,望着两人相连的手,不再抗拒,轻声应了他句:“好。”
过了许久,她又张了张双唇,说:“那你这次可要认对人。”
沈颐侧眸看了她一眼,应了声:“嗯。”
苏清欢垂着脑袋,又说:“我心眼很小的,你若再认错我,我便不要你了。”
沈颐:“我不会再认错了。”
苏清欢与沈颐相伴着留在彼岸数日,她问他人间之景,他同她讲江湖之大,每次讲到最后,他都要同她说上一句:“苏清欢,江湖如你预想中的那般好。”
说了很多次之后,苏清欢便会在最后回他一句:“那下一世,我在江湖里等你。”
而后,沈颐便会看向她,再回她一句:“好,我去江湖里寻你。”
偶尔,苏清欢也会若有所思地盯着沈颐的脖颈一言不发,沈颐便会下意识地捂住脖颈上的伤口。
苏清欢便盯着他的手,问他:“疼不疼?”
沈颐想了想,回她:“不记得了。”
是真的不记得了,他当时只觉得释然,剩下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小姑娘垂眸抿唇,念上他一句:“傻。”
最后一日,沈颐去向鬼差讨要了盏天灯,同苏清欢一起放飞了它。
他对着冉冉升起的灯光祈愿,轻声道:“请庇佑我来世找到她。”
苏清欢望着他,突然开口说:“我们不要轮回了,好不好?”
沈颐侧眸看向她,问:“为什么?”
苏清欢低下头,喃喃道:“万一你找不到我呢?”
沈颐拥住她,附在她耳边低语:“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小姑娘枕在他的肩上,闭着双眼,想,你也应过故事里的苏清欢会回去娶她,可到最后,却寻错了人。
之后,沈颐为苏清欢编起了发辫,亲自送她去了轮回处,小姑娘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他轻抚着她耳边的发辫,望着她的双眸,低声道:“去人间吧。”
“去见一见你曾忘记的昼夜更替、炽日星辰、四季轮转、鸟语花香,去见一见你曾心生向往的江湖。”
苏清欢红着眼,咬着唇,问他:“真想我走?”
沈颐点了下头。
苏清欢又问:“那你怎么哭了?”
沈颐这才意识到泪水流出了眼角,他抬手擦掉,朝她笑了下:“舍不得与你分开。”
苏清欢低下头,又问他:“那你还要我走?”
沈颐:“更舍不得你因我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彼岸,你都因我留下了一次,断没有再留下一次的道理。”
他握住她的双手,上前,在她额头落下一轻吻,呢喃道:“夫人,来世再见。”
温热的触感自额头传来,苏清欢站在原地,缓缓闭上眼,这触感太过熟悉,盘踞在脑海里,勾起了许多回忆。
她说,过往如烟,既已逝去,生前种种,便该一一舍弃,不应介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