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们作甚?冷了自会回来,”宋林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腕,说:“等章御医为你诊完脉再说。”
章御医微皱了下眉,瞥了眼苏清欢,她神色平静,目光柔和。
他抿了下唇,欲抬起的手又落了回去。
冷风只吹了一阵,沈颐抬手拍落肩上的积雪,语气轻松。
“怎还急了呢?”他面向楚济,不在意地笑了下:“不过是不要一份功而已。”
“是,不过一份功而已!”楚济冷笑,回怼说:“可若不要这份功,你远赴西北这些年,还剩下什么!”
沈颐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还剩下重新建起的边关防线、百姓的安居乐业啊!”
楚济凝眉,冷眼盯着他:“沈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沈颐想了想,开玩笑地回了句:“还剩下武忠王府?”
这下,不止眼神,楚济的脸色和声音都冷了。
他怒目盯着沈颐,咬着牙:“沈颐,我没在同你说笑。”
“我知道,”沈颐向后倚靠在梨树树干上,他抬眸望了眼漫天飞雪,这是过去数年他看惯了的景色,可此刻瞧起来却格外顺眼,让人身心愉悦。
他的声音突然变轻了很多:“太子,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情景吗?”
楚济皱眉,这与他们现在所议之事有何关联?
沈颐也并未是真的想听他的答案。
“我记得,”他笑了笑,接着说:“是在江南,我杀了三十六人。”
元成十二年,沈颐十岁,奉父命离京去西南寻宋修之女宋林英并与之一同前往西北。
但行至中途、停在驿站休息时,随行的小厮随口提起了句,此处离温柔多情的江南水乡甚近。
他说,快马加鞭往正南方向骑去,不过半日便可抵达江南,领略那盛京中人人称赞的水乡风采。
盛京繁华奢侈,十里长街日日欢歌,游客商贩络绎不绝,可在繁华的背后,腐败、奸.淫、靡乱,无时无刻不在。
身份的尊贵带给沈颐便利的同时,也让他厌倦了他人小心翼翼的讨好。
久闻江南水乡惯养知书识礼之人,以书会友、以琴结交,相识即为有缘,不问来处,不听去向,他日若是相见,仍是好友。
是以,他在半夜留信,独自跑出驿站,打算亲自去体会一下那在盛京中人人赞扬的风土人情。
沈颐心怀憧憬,带着满腔热血脱离队伍,目的地是那温柔多情的水乡,却未曾想过半路停下喝口水的片刻被人下了迷药。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日后回京定要那些过分夸大江南风情的闲人好看!
明明是掺了迷药的黑心茶摊,却偏偏说成是以书会友的文明之乡!
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有了一些意识,耳边竟是嘈杂之音,喉咙沙哑干燥,他很渴。
下一瞬,有人费力地抬起他的脑袋。
紧接着,有甘甜的泉水滋润他干裂的嘴唇,双唇微张,那泉水便流入他的口中,漫进喉咙,他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张清秀小巧的脸。
那一刻,沈颐脑中一片空白,然后涌上万般思绪。
他总算知道为何盛京人人都说江南养人,这般容貌,美得不妖艳,俗得不平凡。
虽不是他所见最为美貌之人,却是他见过最惊艳之人,初见便可令人放在心上。
抬着他脑袋的小姑娘见到他睁开双眼,无声地咧开嘴角,眼角微弯着,似是夜空中那独一无二的月牙。
她侧倾着自己的脑袋,左手抬着他的头,右手拿着一个小茶杯,呆呆地看着沈颐,小小的嘴巴张张合合,无声地说:“你醒了!”
沈颐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从初见女孩的惊艳中回神,顿时想起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他中了迷药!
脑海瞬间清醒,他猛地一下坐起,推开身旁的小姑娘,直视她,眼中惊艳尽退,猜疑和防备浮现:“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女孩被沈颐的动作与话语吓到,无措地望着沈颐摇头。
沈颐直视那张带给他惊艳的小脸,眼睁睁看着那上面的笑容散去,惊慌浮现,隐约之间,还透露着丁点委屈。
他抿紧双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刻,他清楚意识到,自己刚才过激的语言和动作吓到了她,但如何哄一个吓坏了的女孩,他并不清楚。
沈颐揉了揉脑袋,双唇微张,极尽温柔地开口:“小妹妹,这是哪里?”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将眼前这个委屈的女孩吓得落下眼泪。
听到沈颐温柔的话语,女孩脸上惊慌消失,又有了笑容,然后,再次摇了摇头。
眸中闪过一丝迷茫,沈颐尝试着问她:“不知道这是哪里?”
女孩点了点头。
沈颐:“你也是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