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台阶,子薰顺势就接受,不接受还能怎么着?总这么别别扭扭地终究不是办法,强颜欢笑也罢,委曲求全也罢,只能先破冰,最起码见面先不僵着了,至于以后,谁又能说得准呢?
或许,权衡利弊得失后,他执意要娶,也没有办法的。
仰人鼻息,蝇营狗苟,子薰无比厌憎现在的自己,连说不的底气和资格都没有,逆来顺受。
以前的心气没有了,子薰落落寡欢,眼里没了热情,没了期盼,有时甚至想刻意躲避,即使在一起,也无话可说,他也觉得索然无味。
这道裂痕横亘在他俩之间,不远不近,略微冷淡,稍显客气,先前无比亲密的两个人渐成两条平行线。
举案齐眉、嘘寒问暖、相敬如宾如模范夫妻一般,不吵架,不拌嘴,当然,也无欢声笑语。
子薰天生敏感,自然觉察出他动心了,不管李善长是用什么理由说服他地。
这事儿如果不是李善长极力促成地,杨宪犯不着冒这么大风险递送小道消息,看来他俩的关系已公开恶化。
子薰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这事儿是李善长的杰作。
这个李先生,为了维护自身地位,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子薰已然刷新了对李先生的看法,再无以往的那份敬意。
让李先生如此大动干戈,自己何德何能啊?子薰不禁苦笑。
想不到李先生的心如此冷漠。
以子薰目前的处境,失去宠爱,境况如何凄惨可想而知?
很显然,李先生丝毫没考虑到子薰的感受。
朱元璋对李善长此举也有些不满,你和杨宪争斗,扯上子薰干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能威胁到你李先生什么?
不过,朱元璋用人向来看重才能,至于品德、性格,只要不违法乱事,无关大局,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说吴国公府内掀起了一股织布的热潮,夫人、二夫人每人一套棉纺织机器。
以前大家都在暗地里羡慕子薰里里外外能穿棉布衣服,现在好了,自己学会织布,也能享受这种特殊的待遇。
子薰对织布不感兴趣,却便宜了旁氏,她对这套机器爱不释手,“夫人,我以后也能穿棉布衣服了?”,旁氏以前穿的麻布衣服,棉布衣服多贵呀,她可舍不得买。以前子薰给她的棉布衣服,她都托人捎回家了,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用。
“当然能”,子薰不以为然,穿件纯棉衣服能这么高兴。
“那我可是享大福了”,旁氏拉长声音,着重说了大字,惹得子薰不由得笑起来。
旁氏趁机劝说:“如夫人这样开开心心地多好,夫妻之间哪有隔夜的仇?整天沉着个脸,我见了都高兴不起来,何况是大帅?在外面累了一天回来,不就盼着你笑脸相迎,小两口亲亲热热地”,旁氏虽然长得胖,显老,其实年纪不大,才三十多岁,说到这儿脸竟然红了。
有道理,子薰十分听劝,很快行动起来,先把几盆梅花挪到窗户附近,一开窗就能看见怒放的梅花,心情格外舒畅。
然后又把屋内收拾布置了一番,把他的换洗衣物提前准备齐整,晚上回来洗了澡要换。
寒冬腊月每天洗澡的规矩是子薰定的,夫人、二夫人都从未如此要求。
子薰不觉得有何不妥,他也未提任何异议。
旁氏暗暗啧舌,光这洗澡水,两人每天浪费多少啊?
这种日子一般人可真过不起,每天得有个壮汉专门去砍柴。
见子薰的脸色阴转晴,他也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子,现在地图前侃侃而谈:“赵普胜正在攻打安庆,余阙是块硬骨头,不好啃”。
“那怎么办?”子薰本不感兴趣,见他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也只能凑兴问一句。
“陈友谅可能要出动,然后是龙兴路、邵武、吉安路这一带”,他边说边在地图上比划。
“这么多地方”,子薰以为这些都已是陈友谅的地盘。
想不到他接着说,“是啊,陈友谅有得忙了,暂时顾不上咱们”。
子薰忙捂住嘴,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显露自己的无知。
“怎么了?”他转头轻声问?
“没事儿”,子薰慌忙撤下右手。
欲盖弥彰,心怦怦直跳,奇怪,怎么那么在意在他心中的形象?
他伸手将子薰揽入怀里,动情地说:“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就能去婺州了,咱已经让胡大海开始准备了,文忠打前站”。
原来他心里一直想着自己,子薰登时一暖,紧紧地靠在他胸前,环住他的腰。
一夜温存。
两个人相互牵挂,相互体贴,相互成全,相互陪伴,这就是至亲的一家人。
恋人之间,或者两口子之间,有时也互相伤害。
伤别人风险大,对枕边人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