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平很害怕周垣。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医院的大门口,当时李婉平的父亲病危,周垣作为李婉平父亲的心腹,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受托出来接李婉平。
三九寒冬,密集的大雪覆盖了纵横的街道,医院的门口处延伸着一条被清扫干净的地面,灰色的大理石与白雪相称,周垣就站在那里。
李婉平看了他一眼就把头低下了。
周垣长的很英俊,但他的气场却很骇人。
李婉平第二次见到周垣是在董事会上。
李婉平的父亲去世,李婉平临危受命接管公司。她怯怯地坐在那里,听得周垣在股东会上冷声颁布了一项新规。他说,往后李氏集团所有的文件,必须先拿给他过目,然后才能再找李婉平签字。
在场半数以上的股东异口同声说:“是,周总。”
其余剩下的股东都沉默着,但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或者征求一下李婉平的意见。
那一瞬间,李婉平就知道,她这个所谓的董事长,就只是个傀儡。
第三次见面就是现在,在周垣的办公室,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黄昏一束夕阳穿透落地窗投射进房间,将他英挺的轮廓虚成一条弧线。
李婉平轻轻敲了敲门。
周垣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然后指了指斜对面的沙发,对她说:“坐。”
李婉平走到沙发前坐下了。
周垣继而迈步从落地窗向沙发走过来,他一走近,李婉平又立刻站了起来。
周垣皱了下眉,“坐,这么怕我?”
李婉平心想,她是怕他,因为他掌控着整个李氏集团,她的生存。
这话并不夸张,即便李氏集团是家族企业,从法律上讲属于李婉平,但商场上的事,只要你签错一个名字,你所有的财产都有可能在顷刻之间变成其他人的。
周垣看着李婉平,“你叫李……”
周垣拖了个音。
李婉平立刻道:“李婉平,温婉的婉,平和的平。”
周垣嗯了声,“名字不错,温婉平和,跟你的气质倒是很相称。”
李婉平便不再说话了。
周垣不动声色的笑着,“在公司里还适应吗?”
李婉平愣了下。
周垣这问话的语气,像极了一个领导在询问员工,但其实,周垣的职位只是总经理,而李婉平是董事长。
李婉平微微垂眸,手不着痕迹握了握拳,但紧接着便又松开。等她再抬眸时,她已经换上了一副天真无邪地笑容,“都挺好的,托周总你对我的照顾,我很感激。”
周垣意味深长瞧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我有照顾过你吗?具体说说。”
李婉平心口一紧,脸胀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周垣眨眼睛笑:“看来是没有,或者,是我照顾的不够好,至少没让李董记住。”
一句“李董”,一下就让李婉平的心里忐忑起来。
她张了张嘴,但话还未出口,便被周垣抬手制止。
周垣又笑了下,“今天晚上有个饭局,李董跟着一起去吧。像我们这样的生意人,应酬都少不了。李董作为我们李氏集团的董事长,以后自然也要多多参与。”
李婉平局促用手扯着衣角,她不想去,但周垣的语气这样笃定,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周垣微笑看着她,“那就这么定了,晚上七点,我准时去接你。”
李婉平身子一顿,有些僵硬,她的声音很小,怯怯的,“周总,我一定要去吗?”
她说着,怕是周垣误会,又紧接着加了一句:“我没有任何工作经验,我怕我去了说错话会给你惹麻烦。”
周垣微微皱了下眉,“没有工作经验才要去累积经验,不然你整天待在温室里,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
周垣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甚至还有一点为李婉平着想的感觉,让李婉平一下子没了拒绝的理由。
李婉平小心翼翼地用眼睛偷瞄了他一眼,妥协道:“那……好吧。”
周垣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你去忙。”
李婉平顿时如获大赦,起身就走。但才刚走到门口,周垣却又突然道:“李董。”
李婉平立时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周垣含笑淡淡地道:“记得化个淡妆,交际场上,化妆是对别人的尊重。”
李婉平没听过这个道理,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说:“好的。”
周垣便没再说话。
李婉平继而推开办公室的门,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外就是一条长廊,长廊空荡荡的,除了几盆绿植之外再无其他。听人说,周垣喜欢简单,不喜欢那些复杂的装潢。但是他这个人,却非常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