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院的第二进的正堂中,嫡福晋谷杭的陪嫁嬷嬷赵氏一脸鄙夷地道:“纪谷杭淡淡笑着:“皇额娘岂会为了她,驳了我的面子?”
赵嬷嬷嗤笑道:“她那是痴心妄想!拎不清的贱蹄子!皇后娘娘是什么身份,岂会抬举她?”
主仆正说着话,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麻利地蹲了个万福,又麻利起身,脆生生道:“福晋,纪格格求见。”
谷杭一愣,“她来做什么?”
小丫头惶惑地道:“纪格格说……她奉皇后娘娘懿旨来的。”
谷杭眉心一簇,明明连万字殿的门都没进……可纪氏再胆大包天,也断不敢假传懿旨!谷杭正色道:“快请她进来吧!”谷杭语气这般客气,可不是给纪格格面子,而是出于对中宫长辈对尊重。
很快,纪氏手上捧着锦盒,袅袅婷婷走了进来,朝着嫡福晋见了个常礼,“福晋万安。”
“皇额娘到底有何懿旨?”谷杭立刻问。
纪氏面带娇柔的笑,“这锦盒中,是婢妾亲手绣制的一件斗篷,本来是要献给皇后娘娘的。但皇后娘娘疼爱福晋,发了话,让奴才送来给福晋您。还望福晋不嫌弃。”
皇额娘转赐之物,她又岂敢嫌弃?谷杭心里有些不悦,嘴上徐徐道:“皇额娘慈爱,是我的福分。有劳你跑这一趟了。”
午后,谷杭来谢恩,盈玥才晓得,自己竟然被纪氏狐假虎威了一通!这个纪氏,倒是很会玩弄语言陷阱,她明明吩咐纪氏把斗篷献给谷杭,却被纪氏说成是她赐予谷杭的!
这样一来,岂不成了她特特给纪氏撑腰了?!
若非谷杭性子孝顺,特特来谢恩,又特特陈述了一通,只怕她还要被蒙在鼓里呢!
“这些包衣家族培养出来的宫女,还真是……”盈玥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明白了原委的谷杭,心里也恼得紧,幸好她选了吴佳氏,若是这个纪氏陪伴木兰,还不晓得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不过你放心,无论是本宫,还是绵悫,都是不许她生养的!”盈玥冷冷道。
谷杭微微露出错愕之色,旋即她连忙起身:“多谢皇额娘疼爱。”这一切,被谷杭认为都是盈玥道意思,是以才郑重致谢。
“本宫即将起行,这纪氏,你莫因为绵悫不在,便放松了警惕。”盈玥叮嘱道。
“多谢皇额娘教诲,谷杭谨记。”谷杭那尚且青涩的小脸上透着凝重,经此一役,她更加不敢小觑了这个纪氏!幸好……皇额娘不许她有孕,否则日后必定会成为她的心腹之患!
谷杭心里满是庆幸。
终于到了起行之日,盈玥的凤车是特意加了减震装备的,因此乘坐在车内,平稳得叫人昏昏欲睡。
凤车内的空间实在是宽敞极了,盈玥特意用一架八扇式的描金花鸟绣屏给分隔成了里外两个空间,屏风外算是客厅,候着几个宫女,还煮着奶茶,咕噜噜冒着热气。
屏风内就是个半私人的空间,里头隔着一架硕大的紫檀嵌螺钿罗汉榻,榻上正中隔着个鸾凤和鸣的剔红炕几,盈玥与乌日珠站便分坐在炕几两侧,屁股底下是柔软的明黄龙凤条褥,盈玥的手臂随意地搁在明黄暗花四方引枕上,仪态透着三分慵懒。
乌日珠占却不免有些拘谨,尤其是瞧着臀下的明黄坐褥,便愈发坐不住,这颜色这绣纹,哪里是她配坐的?
“皇后娘娘,我还是坐绣墩吧。”乌日珠站看着旁边的紫檀木绣墩,低声道。
盈玥一愣,顿时便明白乌日珠站为何神态古怪了,她笑了笑,“我叫人搬个椅子给你吧,绣墩做得不稳当。”凤车中再平稳,可终究是在移动中的。
很快,玉盏搬了个花梨木圈椅进来,乌日珠站坐在椅子上,这才总算舒坦了,也总算能放开了与盈玥嗑瓜子聊天。
二人正闲聊着,玉壶自屏风后绕了进来,禀报道:“主子娘娘,吴格格叫人送来一双香囊。”
“嗯?”吴佳氏……这是跟纪氏学会讨好人了?
玉壶忙将那一双绣工还算细致的并蒂莲纹香囊呈了上来,乌日珠站笑着说:“绣工虽不算顶尖,那香料的气味很是清沁,提神倒是甚好。”
这味道,分明是以薄荷、冰片为主的,坐在车里本就容易昏昏欲睡,拿这个提神倒是不错,而且薄荷的气味也能缓解晕车——虽然她并不晕车。但这味道,她倒是满喜欢的。
“她倒是有心了。”盈玥点了点,便收下了香囊,还笑着转赠了乌日珠占一枚。
吴佳氏尽孝的举动,让绵悫也很是满意,少不得对她便多了几分宠爱。只不过绵悫依旧斟酌着日子,只在安全期那些日子吴佳氏侍奉,其余的日子……便只要暂且忍着了。而受到滋润的吴佳氏,总算谙知了争宠之道,愈发温柔小意侍奉。
如此行进着,很快便抵达了木兰围场。
一路百无聊赖的盈玥终于精神抖擞了起来,秋日天高疏朗,看着那层林尽染的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