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摇摇头,俯下身,伸出双手扣住她的脑袋,将她从逃避中拉回。
她的目光不似方才那般冰冷,只平静地看着她,声音一如往昔的温和,却无端让人从内心深处产生恐惧。
“谁给了你委屈受,你找谁去,若解决不了,可以让我帮你,但以后再敢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欺侮我的人,我绝不手软。”
她盯着她的眼,用袖口替她拭去多余的眼泪,一字一句道:
“你既坐上了郡主这个位置,便要拿出该有的风度与威仪,不要让人耻笑于你。从前的你,做得很好,往后的你,是要做公主的,万不可因一时的儿女情长失了智。”
“花前月下,怎比得过大权在握,只要你站在高位,这天下男子,任你挑选。只要你站得够高,你会发现,儿女情长,也不过如此。”
秦嘉善双目微红,似懂非懂地望着她。沉默许久,等周围迫人的窒息感褪去,她才哑声道:“你知道了。”
知道自己当初执意要选的人背叛了自己,让她成了整个南戎的笑话。
“一个男人而已,不喜欢便换了。”
“可是——”秦嘉善慢慢低下脑袋,额头轻轻抵住前者的肩,声音有些低:
“你当初劝我不要嫁时,不是说嫁人之后不能任性吗?”
秦一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不能任性你也任性多回了。”
秦嘉善有些赧然,当初她认定沈椋,非君不嫁,所有人都来劝自己,她虽然没听进去,却没有忘记小姑姑当初的话:
“嘉善,虽然你长我几岁,但你是我侄女,如今你犯蠢,有些话我便不得不说了。”
“你是哥哥的女儿,身份尊贵,只要你愿意,数不尽的青年才俊任你挑选,若挑不过眼,养几个男宠也是可以的,你父亲疼你,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如何,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不涉及朝政的情况下。”
“自父皇当政,四海咸服,然南戎虽依附大楚,到底不是我们的领地,出嫁从夫,你若嫁过去,便是他臣内眷、他国之民——若有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中间还隔着一位南戎王,他国他臣之内政,鞭长莫及,我们无从置喙。”
“你生来尊贵,有任性的权力,且不需要为此付出什么,但这任性需有个度。在大楚,无论何时,都是郡主的身份在前,可若嫁到南戎,那就是□□人臣的身份在前,你一向自恃聪慧,可曾想过其中区别?”
她当初不懂,陷入矛盾和逃避的情绪中,执迷不悟,等嫁过去了方知其中的道理。她耐着性子,收起以往的任性,总以为能与沈椋好好过下去,万不想沈椋这个贱人,居然敢背叛自己。
感受到肩膀传来的濡湿感,秦一软和了眉眼,将人扶起来后,忆起太子妃忧虑的模样,她轻轻擦去对方脸颊上的泪水,温声道:
“你这次回来,就多住一阵子,你母亲很担心你。”
听到“母亲”二字,秦嘉善忍不住蹙眉,一股烦躁感油然而生:担心?她整个心思都在生儿子上,哪里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女儿。
“还有件事你不知道——”
她的眼睛微红,秦一手指在她眉心处抚了抚,与她对视的目光划过一丝清愁:“匪云已经死了,在你出嫁前一个月,得了时疫,没两天就去了。”
秦嘉善瞪大了双眼,蓄着残泪的双眸有些震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怎么会……”
“你知道就好,朝云是她妹妹,你以后不要再提此事,也不可以欺负她。”
似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对方摇摇头,收起眼中的情绪,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我知你与沈椋缘分已尽,强绑在一处也不会开心,只是你爹爹不会这么简单松口。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你就乖一点,这几日不要惹事,但也无需怕什么,仍旧做从前那个郡主就好。”
秦嘉善愣了片刻,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后,一时间眼中爆发出极大的惊喜:“你说真的?”
一般世家大族结亲,女方若动了和离的念头,即使女方家族强过男方家,尚且要伤筋动骨地折腾许久,更遑论太子长女与南戎高门的婚事:稍有不慎,便会产生极大的问题。依太子的性格,绝不允许女儿有这种离经叛道的念头。
这也是秦嘉善最苦恼的问题。
她虽任性,却也知道最后不可能和离,只想借探亲的由头赖在郢京,能拖一日是一日。此时小姑姑提了这件事,她才猛然醒悟:若这世上还有谁能改变爹爹想法的,除了小姑姑便是皇爷爷了。
小姑姑既然同意了这件事,就说明她能说动皇爷爷,只要皇爷爷开了口,和离一事,必然能成!
想到这里,她一把抓住秦一的双手,似是怕对方后悔,急忙道:“我都听到了,你说了要帮我的,不许出尔反尔!”
秦一任由她抓着自己的双臂,等人冷静下来才慢慢抽出手:“我说话算话,你也要听话。”
“你养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