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为何都如何魁梧壮硕,女神明都如此纤细羸弱。”
“倒也不是呀,你看这战神好大一块头,甚是健壮!”旁边炽觞凑过来指着战神的图样嘿嘿嘿地笑着。
少煊瞥了他一眼以示警告,他立刻便收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转而附和着。
“太不像话了!这战神乃一介女流之辈,为何不同水神花神一般尽显女子之美态。”
“画师的眼界的确过于狭窄了,”律玦拿回画本子小心装好,皱着眉道,“体态身形与容貌性情都不应以性别之分设置在常规的局限里,这本身就是一种歧视,没人规定男子就应身强力壮,而女子偏偏玉软花柔。”
“你还挺有自己的见解,”炽觞撇撇嘴,“那你还如此宝贝这画本子。”
“传说天地初开时,世间一片祥和,人神共存,其乐融融,黎明苍生得众神庇佑,无不心怀感恩。”律玦垂着头,神情哀伤,“只是那场悄无声息又猝不及防的天地大劫,打破了世间的安定。”
再度望向他们时,律玦的眼神极为认真。
“诸神以身殉难,总要有人缅怀,有人尊崇——这是如今市面上唯一能寻来的画本了。”
“为何偏偏是你呢?神明陨落后,世人皆拜云绘宗啊——”炽觞回望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的话里找出一丝破绽,“莫不是你与云绘宗有什么纠葛?”
听罢,律玦少有地轻笑一声,道:“贫苦孤儿,怎能入得了云绘宗的法眼。”
想来也是,听说云绘宗收弟子的规矩极为严苛,而他甚至连走关系的银两都付不起。
“只是,我颠沛流离之时,确因云绘宗受了不少苦——当然不止是我,云绘宗表面仁爱众生,实则作恶多端,助纣为虐,致使许多不为人知之处的民不聊生……所以,我一直很期待当年归隐的战神能重现于世,拯救苍生。”
说起云绘宗时,律玦本就幽深的双眸蒙上了仇恨般的狠厉,可一提到战神,却闪烁着无法掩饰的灿灿星光——那是这些日子以来,少煊都未曾见过的。
“姐姐家代代视赝品为宝,想必也是极为仰慕诸神吧。”
律玦方才还沉浸在对战神的期望中,突然将话锋调转到少煊这一边,打了两人一个猝不及防。
“那是那是,同道中人,”少煊认真望着律玦的神情迅速转变成刻意的笑容,拍着炽觞的肩膀打哈哈,“只是到我这一代了解甚少,不过依照祖辈的教诲,小心看护才是。”
“小心……吗?”炽觞的视线在少煊和堆满灰尘的诸多兵器间转换,“小心,那是格外小心,极其呵护的!”
“可惜战神的神器只有紫影化邪扇尚被世人知晓,”律玦视线停留在角落的那个破扇子上,“所向披靡的女战神总不会只有这一件神器。”
少煊不由暗自感叹,幸好这破画册上只画了个自己的紫影化邪扇。
当时自己抵挡天地浑污时脏了扇面,昏迷之后又调养许久,一直懒得修理,便将它随处扔在这仓库了,要不然单单少了战神的兵器,免不了引起律玦的怀疑。
而自己最近用的趁手兵器他都不知道是战神所有,万幸万幸。
“听上去你对战神格外关注啊?”
炽觞环着臂,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他就等着律玦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把少煊得罪了才好。
“众神之中,战神最令我敬重,”律玦的表情越发严肃,“死亡或许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活着,是建立在死亡的绝望之上,未知的劫难与漫长的隐忍,最终背负着越发沉重的使命和误解,孤孤单单归于混沌。”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炽觞自以为众神陨落后,他最是了解少煊也最是能体会到她的心境,但他只是站在众生的角度,为她排解非议,告诉少煊她不需要为了众生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他却忽略了,她必须是这样一个人——她与生俱来的使命将她限定在了这样的人生归路,而她可以选择的,只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继续有勇气和担当去做这样的人。
而少煊当然自始至终也没忘记,只是远离是非太久,她都差点相信自己不会痛苦、不会烦忧。
“当年日薄虞渊一战,战神年纪轻轻便横扫战场、威震四方……而后同诸神庇佑苍生,直至天地大劫的骤降,险些魂飞魄散……如此舍生忘死,却唤来不堪入耳的责难与流言蜚语,历经百年而不得洗清冤屈,实在委屈。”
律玦对记载于书卷之上关于战神的经历如数家珍般滔滔不绝,眼色中的神采奕奕才该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所独有的光芒。
少煊简直难以想象,此时的律玦与平日里那副寡言冷脸的模样竟是同一人。
少煊望着他的神情,安静地听着他讲述着自己那些年出生入死的传说,心下触动,又暗暗欣喜于自己似乎找到了能够让眼前少年焕然的方向。
“即便是赝品,也好生保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