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姐!快来!”谢文嫣站在院子中央,两三下就捣鼓出了几大团雪。
玉怜脂站在走廊里,地龙的热气透过地板传上来,她倒也不觉得冷。
苏州城虽然偏南,但是冬季也有落雪的时候,只不过不像北地这样下得猛,南北的雪景也有很大的差别。
“嫣儿,你小心些。”玉怜脂说着,把手炉往旁边递过去,婢子接过手炉,关嬷嬷立刻往她的手上戴绒手套。
她气血亏损,一年四季都是手脚冰凉,更受不得寒气。
关嬷嬷动作麻利,已经套好左手,廊下,白衣女子站在一旁,脚步轻动,俯在她耳边,数秒后离开。
玉怜脂瞳中微缩,朝面色淡淡的段素灵快速投去一眼,披好披风走入雪地里。
谢文嫣年纪虽小,气力倒是比玉怜脂足多了,跑前跑后滚雪,要堆雪狮子,脸颊蒸得通红,眼睛却亮晶晶的:“玉姐姐!快插上去!”
玉怜脂拿着花枝,装点雪狮,她都没怎么动,已经觉得有些疲累了,只做些不费力气的活儿。
“嫣儿,”玉怜脂慢悠悠把鲜花绢锦往雪狮上放,目不斜视,问道,“我瞧你的香囊和霖儿的一样,都是你母亲做的吗?”
谢文嫣点点头,随口答道:“是啊,我和哥哥的香囊一直都是母亲做的。”
玉怜脂:“昨日我听婶婶说,霖儿的香囊旧了,要陈妈妈换呢,你的也该换了吧。”
谢文嫣低头扯着香囊,翻来覆去地看:“是该换了,这香囊里的香五日换一次,但是袋子却是母亲半年前绣的了。”
玉怜脂放下手中的东西,凑近过去,笑道:“这香囊是蜀绣的吧,针法细腻,用色明丽,真是漂亮。嫣儿,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了!”谢文嫣笑嘻嘻地把香囊解下来,递给她,“母亲说她在闺中时,是找了蜀地最好的绣娘来教的针线,母亲绣的香囊比在外头采买的好得多呢!”
玉怜脂把蜀绣香囊拿在手上,仔细打量着,微微低头,片刻后笑着说:“这香囊不光漂亮,里头的香也好闻极了。”
谢文嫣:“是呀,这香是母亲配的,连爹爹也说香气怡人。”
玉怜脂笑着点头,走到她身旁,半蹲下来,想帮她系上香囊,没成想绳子有些缠住了,一直系不上去,便往前躬身想看仔细些,脚也随之移动。
忽地,身体一晃,往旁边栽了过去!
“啊!”
玉怜脂捏着那个香囊,整个人摔到了雪里。
“玉姐姐!”谢文嫣连忙扑过去。
院子边守着的丫鬟婆子也一窝蜂地涌了过来,顿时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把玉怜脂扶起来,拍去她身上的雪,又忙着查看伤势。
好一会儿,才确定没有大碍。
“……咳!是我太不小心了。”玉怜脂红着脸咳喘,“本来想着给你系香囊的,没想到滑了一下。”
谢文嫣扶着她:“你没事就好,下回让下人们系就好了。”
玉怜脂点头,然后垂首一看,手上哪还有香囊的影子。
“香囊呢?”她连忙抬起头询问。
谢文嫣一愣,刚想找,一只细瘦的手捧着完好无损的香囊递到她面前:
“小姐的香囊在这。”
谢文嫣拿过香囊,抬起头,好奇地看向眼前陌生的白衣女子:“哦,多谢。”
玉怜脂在旁边介绍:“这是我们玉氏医馆的大夫,姓段,善于调理女子身体,我这段日子身子不适,用了府里大夫的药,还是觉得有哪不对劲,所以请她来看看。”
“原来如此。”谢文嫣了然,转头说,“姐姐,你摔了一跤,我们还是先回屋子里吧。”
“好。”
*
谢文嫣在翡韵阁一直呆到方氏院子里的妈妈过来催她回去用午膳,又赖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关嬷嬷目送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翡韵阁,转回身,只几个眼神,玉氏旧仆已经将主子的寝屋守了起来,侯府派来的下人通通打发开。
屋中,段素灵将一直紧握的左掌心打开,掌中黑色的粉末倾下,倒在干净的小盘上。
玉怜脂拿着帕子,轻捂在鼻尖:“这就是那香囊里的东西?”
方才她在廊下戴手套,段素灵忽地靠近她耳边,只快速说了几个字——“她的香囊有问题”。
所以才有了刚刚雪地里那一出,一片混乱之下,段素灵动作极快,拿到了谢文嫣香囊里的香末。
段素灵点点头,净了手,用银针挑起一点香,在鼻尖轻嗅。
“檀香、鸡骨香、木香、苏合香、甘松……”段素灵闭着眼,慢慢说出香中之物。
不多时,她放下银针,抄起一旁的小碟,盖在那香料上面。
玉怜脂不解:“阿姊?”
制香是雅事,她多少也学过,知道刚刚段素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