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吓一跳,道:“你要越狱。”
范青笑道:“何止越狱,我要里应外合,攻破杞县。”说完,把和红娘子的计划说了一边。
李岩脸色大变,道:“你这是硬把我往绝路上推啊!让我快死么。你这是造反谋逆,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我可是举人,官宦之家……”
范青摆手打断他的话,“那有什么用,你一样要冤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狱中了。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反正都要砍头的,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岩喃喃道:“但我得为家族名声着想啊!从贼的罪名可是要让我李家世代蒙羞的,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再见我的师友亲人,这可要坑死我了!”
范青冷笑,“我们是看你救济灾民,是个仁义之人所以才冒险来救你,可你只想着自己的名声,你真是白白辜负了我和红娘子的一片好心了!”
李岩垂下头,半晌无语,又道:“红娘子,一个女流之辈也能为我冒险拼命,太难为她了。只是我知道杞县城墙厚重,乡勇众多,火药矢石全不缺乏,她只有一千多人,冒险攻城只怕要吃大亏。”
范青点点头,这还像句人话,听起来顺耳些,正想和他商议突围的细节,忽然,牢房中的喧哗议论声都静下来,只见几个灯笼沿着牢房的甬道快速过来,到了近前,才看清原来是一群衙役拥促着一名穿着朝服,头戴黑色雁翅的官员走过来,这人正是杞县县令。
只见他到了范青的牢房之前停下,对一名狱卒道:“打开牢房,请李公子出来说话。”
狱卒连忙打开牢房,推开铁栅栏,请李岩出来。只见狱卒们已经搬了两把椅子,放在牢门门口。又有人点了两盏油灯放在二人身前。
“李公子请坐!”知县伸手请李岩坐下。
李岩拖着镣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慢慢走过来,并不坐下,只是站着冷冷的看着知县。
知县故意作出意外的神气,拱手道:“抱歉,在下一再吩咐,要对先生优待,可底下人真是混蛋,连镣铐也用上了,一群混蛋。”说完,转身对身后的衙役道:“来人,快把李公子的镣铐去掉。”
旁边的衙役立刻躬身向前,把李岩的镣铐打开拿走。按着一般规矩,犯人这时候都要磕头谢恩,但李岩只是冷冷的看着知县表演,一言不发。
知县见他并无感谢之意,再次致歉,“在下一时疏忽,让公子在狱中多受委屈,十分抱歉,请坐!”
李岩拱了拱手,在知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知县唉了一声,道:“公子,咱们本是世交,这几年往来不断,深知公子为人正义。现在身系囹吾,非在下的本意。在下已经呈文上官,百计为公子开脱,耿耿之心,惟有天知。”说完抚膺长叹,一副悲悯的模样。
李岩微微冷笑,他在想刚才范青给他看的呈文,里面是县令写下的,诬告他种种无中生有的罪责,现在却说为他开脱,真是可笑。
知县看看李岩表情,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又拱手道:“公子,在下开门见山的说吧。刚才你在狱中已经听到外面街道的吵嚷声音了吧!实不相瞒,红娘子率领数千贼寇已经到了县城北门之下,声言要救足下出狱。嘿嘿!现在杞县城高池深,官绅军民齐心,火药器械充足,破城是不可能的。在下只是为公子有些担心,所以才特意来劝你一番。”
李岩冷笑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县令捋着胡子道:“红娘子聚众围攻县城,实乃大逆不道,无法无天之举。她却打出了营救公子的旗号,对公子大大不利。公子乃官宦之家,世受国恩,并非平常小民之家。而且公子弱冠中举,风华正茂,鹏程万里,受此污名,上贻祖宗之羞,下负成友之望,更永为儒林之耻,清流之玷。无论认不认得公子,都会为公子扼腕叹息,抚几长叹。就算退一步讲,红娘子真的攻破了县城,公子被他劫狱而走,那公子也是洗脱不掉罪名,只怕破家灭门之祸,旋踵而至,请公子三思啊!”
知县最后说话的语气带着露骨威胁的意味,李岩冷冷一笑,脑海中翻滚着都是县令栽赃他的那些污蔑言辞。缓缓道:“小人现在功名被革除,已经不是什么举人了,李氏家族也已经将在下移出族谱,家族蒙羞之类的话也不要再说。现在小人就是一个等候处斩的,待斩囚徒,深陷囹吾,自顾不暇,还有什么本事去阻止红娘子攻城?”
县令微笑道:“公子当然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办法很简单!只需书信一封就够用了。”县令以为李岩能答应了,眼神变得热切起来。“红娘子打的是救公子的旗号,公子只需亲笔写上书信一封,上面对红娘子写明,她若来救你,实则害你。且言杞县城防严固,决无破城之理。且开封总兵陈永福,已经派兵前来,一旦大军一到,内外夹击,必将全军覆没。公子在书信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红娘子如此敬重公子,岂有不撤退的道理。”
“一旦红娘子撤退,这就是大功一件。在下必将禀告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