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距离码头太远,看不清这男子模样,只看他留着一部好长的胡须。
片刻功夫,船头仆人高喊:“恭请湖广巡按林铭球大人!”
只见,那名身披铠甲的男子走上船头跪地叩首,口中叫道:“卑职张献忠参见大人!”一时间,岸上船上都是一片肃静。
过了许久,船舱中一名胖胖的官员,穿着朝服,带着雁翅黑纱帽,踱着方步缓缓走了出来。这许久才出来,一方面是显示自己朝廷大员的威严,另一方面也是要给张献忠一个下马威。
这时候鼓乐大奏,林铭球见张献忠跪的恭恭敬敬,十分满意,微笑着,伸手虚扶,道:“将军请起。”这时,张献忠才站起来,跟着林铭球上岸。随后林铭球的仆从卫兵小妾丫环,罗里罗嗦的足有百余人陆陆续续上岸,被张献忠佣促着进城了。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李自成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自言自语道:“奶奶的,老张玩的什么把戏,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的迎接一个狗官,就算是假降,也太丢人了吧!如果换成我,宁死也不会这么做的。”
张鼐在后面也道:“就是,咱们闯营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脑袋掉了也不会低头认输,这些年不知杀了多少明朝这样胖胖的狗官,现在还要给他磕头,宁死也不干。”
李双喜道:“义父,他已经不是当年纵横天下的八大王了,投降之后,没剩一点英雄气概了,咱们别去见他了!”
张鼐也道:“就是,以前只听说八大王张献忠如何厉害,现在看来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咱们见他还有什么用?”
李自成听了这些话,沉默不语。
范青拱手道:“闯王,你觉得张献忠是这样的人吗?”
李自成摇头道:“绝对不是。”
范青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感觉,他若不弄出来这种种姿态,我倒有些疑心,现在看他这样子,我更确信他不是真心投降。”
李自成哼了一声,“这家伙,能屈能伸,现在城府比以前深了,更厉害了!”
张鼐问:“义父,那咱们还去不去见他?”
李自成沉吟片刻道:“要见!”
回到城中的张献忠在厅中发起脾气,“龟儿子,死肥球,如此羞辱老子,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你那只胖胖的猪脑袋挂在谷城门口,让百姓们都看看,这龟儿子就是湖光巡按林铭球!”
张献忠的几名爱将义子都站在厅中,脸色阴沉,今天林铭球给张献忠的下马威,他们都看到了,心中都感觉十分愤怒。虽然,张献忠的举止都是事先商量好的,要迷惑朝廷,可毕竟起义十多年,名声在外,今日受到如此屈辱,实在难堪。
这时候一名亲兵进来行礼,说林巡按送来一张礼单,当然不是给张献忠送礼,而是向他索贿的礼单,张献忠接过纸单一看,不禁勃然大怒,火上浇油,这礼单长长的,大到金银珠宝,小到吃喝用品,无所不包,而且还特意指定要一个贵重至极的大珍珠,要送给他的爱妾。
张献忠气的把礼单扔在地上,在厅中走来走去,“龟儿子,我说他来就来好了,怎地还带了一个小妾,一船的空箱子,敢情是让我张献忠给他填满箱子,龟儿子,这是想把我张献忠十来年的积蓄都给掏空啊!等他走了,老子一家都得上街讨饭了!”
“义父!”孙可望是个二十多岁的高瘦青年,一双狭长的眼睛显得特别阴狠,其实他本身性格也是个狠辣的人,与张献忠很像,“今晚,我带着几个兵给这头胖猪宰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军师徐以显十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他面貌谦和,文质彬彬,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诡计多端,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只见他连连摆手道:“别太冲动,冷静,冷静。你在谷城县杀了林铭球,这狗官倒不值什么,只是张将军怎么也摆脱不了干系,朝廷必将发兵来攻,咱们也要被逼的立刻起事,而现在咱们诸多事情还没准备周全,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也,咱们还是要忍下这口气!”
义子李定国是个性格冲动的青年嚷嚷道:“义父受了这么大屈辱,咱们怎么还忍得下去,必须杀了狗官。”
将领马元利,义子白文秀等人也纷纷表态,总之是义愤填膺,立刻杀了狗官。
“呸!一群糊涂虫,小杂种,跟老子混了这么久,没一点长进。”张献忠恼怒的在李定国后脑勺上拍了一下,“现在这情形能翻脸吗?咱们牌还没摸完,就想跟人家下全注,是嫌输的不够惨吗?哼!好军师,他娘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军师,说的在理,小不忍则乱大谋也!他娘的,这口气老子忍了!等哪天老子抓完满手牌,非得跟他下个全注,新账老账一起算了,咱们看看,城墙上能挂上几个脑袋!”
“一群狗日的,不争气的,快把礼单捡起来,给老子准备礼物去!”张献忠一面骂,一面吩咐众将领和义子。这些人虽然被他骂了,却没一个恼怒,都从心里开心。他们知道张献忠的脾气,他对哪个人骂的粗鲁,就是亲切、赞赏的意思,如果对哪个人客客气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