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一个逃兵的话,理他作甚,要我说,直接一刀砍了脑袋干净。省的在这里胡说八道,动摇军心。”
范青心中突的一跳,自己现在的武力值在这群人面前可以忽略不计,任谁一句话,自己就没命了。
火堆周围的众将都沉默不语,望向坐在最里侧的一个男子。这男子开口道:“书上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蒙着眼睛打仗是不行的,所以,这人送来的消息很重要。而且我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咱不说这些官军的动向,就是这些官军将领的名字也没几个人能说明白。他一个小兵能说出这些话来,证明是真话。”
接着他询问起范青是哪里人?多大年纪?他的官军同乡又是谁?违反了什么军纪?
他语气平和,似乎是在问家常,但范青知道这是在盘问自己来历,看他话中可有什么漏洞。这种问话对错不重要,关键要对答如流且前后一致。
范青一面回答一面打量这汉子,这男子三十上下的年纪,身材极健硕,胸膛厚实的有些夸张。脸色黧黑,满脸胡须,头上裹着一块白布,比较显眼的是他的一双浓眉,配上黑白分明的巨眼,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这是主角的自带光环吧!范青在心中隐隐猜出他的身份。再看他的打扮,身上穿着鳞片铠甲,黑色披风,腰间一侧挂着一柄宝剑,另一侧则是半旧箭囊。一看这箭囊的颜色,范青就能确定他的身份了,是李自成无疑。
史书记载,他的箭囊是朱红漆,镶着金边。在明朝这种颜色是皇家专用,普通人禁用的,用了就要杀头。李自成特意用这个颜色的箭囊,代表他对朱家王朝的蔑视。
李自成听到范青是秀才身份,微微点头,眼神变的和善一些。问完范青,他对众人道:“看来,洪承畴已经到潼关了,咱们要不要去潼关?去了之后,这一仗怎么打,要好好的合计一下。”
众将议论纷纷,刘宗敏扯着大嗓门道:“潼关是一定要去的,洪承畴是三头六臂的哪吒?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
一个年轻将领附和道:“对,我赞同叔的话。我李过从来就不知道这个怕字,来潼关,憋着一股劲,就想会会这个孙传庭,现在又加上一个洪承畴,正好一锅端了。”
一只虎李过!范青悄悄打量,只见这青年二十多岁年纪,脸上好几道伤疤,神色骠悍,桀骜不驯。
又有一名年轻将领拱手道:“姐夫,敌人人多,占有地利,如果硬拼恐怕伤亡很大,咱们如果回头,击溃曹变蛟,撤往西番地,可以保存实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范青心想,这将领一定是高一功了,他是闯王妻弟,所以才会叫李自成姐夫。
高一功的观点也有人赞同,众将议论纷纷,大多数还是支持继续前进,从潼关冲入河南。
李自成忽然开口问道:“郝摇旗,你的意见呢?”
一名靠着墙正在打瞌睡的将领猛然惊醒,霍的跳起来,惊叫道:“怎的,李哥,咱们要打仗了吗?”
众人不禁一起笑了起来,范青打量这汉子,只见他身材矮壮,过宽的肩膀和极粗壮的手臂,使他看起来像一个陀螺。听到众人笑声,他一脸茫然,手中还拿着半只烤鸡和一个酒袋。
李自成笑道:“哪个要打仗,问你的是要不要去潼关?”说完把刚才众人争论的话说了一遍。
郝摇旗咬了一口手中肥鸡,笑道:“俺没啥主意,只听李哥的,李哥说让俺干啥,俺就干啥,俺郝摇旗冲锋打仗没半点犹豫,刀子砍到眼前,眉头都不皱一皱,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让俺打仗,行!让俺出主意,那是赶鸭子上架——难!”
众人听完都笑了,郝摇旗真名叫郝大勇,本来是高迎祥手下的一名小校,作战极为勇猛。一次战斗中,本来起义军已经败了,郝摇旗挥舞大旗,一个人向官军冲过去,让官军大吃一惊,阵脚混乱,起义军趁机反攻,取得大胜,后来就给他起了这个郝摇旗的外号。
郝摇旗又道:“主意我是没有的,不过俺可不愿意再回头去西番地了,那里人烟稀少,没吃没喝,有时候走几百里都看不到个人影,那穷山荒野,现在将士们提起来就摇头叹气。大家都一股劲的冲出潼关,去河南过好日子呢!这劲头足着呢!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再回西番地,大家没了心气,士气全垮了。一旦碰到官军,不冻死饿死,也会全军覆没。”
这也是大实话,众将纷纷点头。这时,范青才知道,原来义军的日子也很难过,他们没有固定的根据地,流动作战,数万人很难获得给养。现在被官军咬住尾巴,不冲出潼关,就得回到穷山僻野之地饿死。官军也是知道他们无路可去,才在潼关伏下重兵。
不过,也只有范青知道,去潼关就是死路一条,两万多人,全军覆没。而自己这弱鸡般的武力值,想在这场大战中活命,太难了。只有说服李自成不去潼关送死,自己才有活命的希望。想到这里,范青鼓起勇气拱手插话:“闯王,我以为咱们最好不去潼关,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