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均白伸手:“平伯!吃完饭再安排……”
平伯已经走远了,没听见他说话。
北寰舞抱着碗,扒了一口饭,嘴里鼓嘟嘟地说:“没事由他去罢。我们吃慢点,吃完他们就把屋子准备好了。”
时均白睨了一眼北寰舞,也不知道她这个大小姐脾气是谁惯出来的。
*
北寰言跟凌信在浍楼用完饭,外面日头正盛。
凌信不想走路,便让店小二给他们喊了一辆马车来,把他们俩带回驿馆休息。
再回驿馆的时候,他俩的屋子变了样。
景雀在两张床榻上垫了厚厚一层褥子,把棉麻布料的被子换成了锦缎。屋里各处也装上的帘子遮光。还在屋里摆了些古董,花瓶里插上了鲜花,地上铺上了毯子。
净房被屏风隔了出来。
屋里点了熏香。
驿馆东苑已经被景雀带来的御林军把守轮值,里三层外三层围得跟皇城里一样密不透风。
北寰言进屋,景雀立即恭敬地端上两碗茶。
“景叔……”北寰言耳鬓微红,低声道,“这不是宫里,您不必这样鞍前马后。在太傅府我身边也没多少下人,我不需要人伺候。”
景雀却笑着说:“公子这是嫌弃我了?”
北寰言蹙眉不语。
景雀知道北寰言从来没有把他当过下人,可他母亲与他有恩。他心里想着无法报给他母亲,报给她孩子也是好的。
景雀把茶碗送到北寰言手里,颔首道:“公子这次出来,事情千头万绪。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生活上照顾公子,尽点绵薄之力。我一直替陛下打理内务,对内务的事情比公子熟。再者这次陛下允我跟着公子出来,也是想着让公子专心查案子。公子不用管我,我尽我所能照顾好公子与凌小公子的起居。公子只管忙自己的便是。”
北寰言低头,茗了一口茶。
不欲与景雀争辩。
景雀常年在陛下身边,得陛下盛宠。早些年在梨园的时候也是伶牙俐齿舌灿莲花。
景雀的事,北寰言的母亲曾来信跟她说起过。
当年她诈了前任刑部尚书盛明州二百万两银子送给景雀以弥补他身体上的残缺,还把他送到许景挚的身边。
这事景雀一直记在心里。
许景挚登基之后,他便成了内官总管,掌管内廷的一切事务。
有那二百万两银子在手,景雀在皇宫里混得如鱼得水。本就是梨园出身,做事待人八面玲珑,再加上他手散,给下人好处颇多。
他只用了短短两年的功夫,便让整个皇宫内官对他无不诚服。
他帮许景挚把内廷管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帮许景挚建立起后宫的情报网,来洞察前朝之事。
许景挚宠爱景雀,这是明眼人都能看见的。
以前北寰言入宫只去翰林院与御书房。只要他一进宫,身后便有两三个小内官跟着供他差遣。
先前他没怎么在意这件事。
而今他从许都出来了,看着景雀奉旨带着一千御林军来护卫他。
北寰言才深觉自己母亲当年把那两百万两银子给景雀,把他送到还是宁王的陛下身边的举措有多么高瞻远瞩——
当年四龙夺嫡那般险境,哪怕安王府胜券在握,北寰言的母亲依然觉得自己的父亲不会继承帝业。
景雀,其实是鬼策军师公子季凉提前在皇城里埋了一手棋,防着她自己的孩子日后有可能入朝为官。
凭着景雀这些年与陛下的恩情,最少可以让他在面圣的时候惹许景挚不快,有人在边上吹枕边风,明里暗里护着他。
如今北寰言年岁渐长,也走到了筹谋全局这一步,他才明白当年自己母亲的攻心之术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景雀现在对他上心,这是心甘情愿。
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厉害的攻心之术了。
北寰言一直都忍不住想,他父亲母亲在朝叱咤风云的时候,那是一个怎样变幻莫测的局势。
是不是也同他今日这般错综复杂。
外面有人叩门。
景雀把人唤进来,那小内官递上一个请帖,便退了出去。
景雀直接把帖子递给了北寰言。
北寰言接过来,凌信也凑过来看。
“开国伯?”凌信疑惑地看向北寰言,“你认识?”
北寰言蹙眉,在记忆里搜索这个人。
景雀在许景挚身边多年,对朝中人事比北寰言清楚,他略略颔首道:“公子,这开国伯是你父亲,安王殿下的故人。”
“故人?”北寰言看向景雀。
景雀解释:“先帝在位时期,安王殿下收回南泽那一战,用了一个细作,名为其山,在家行四,当时人称其老四。
“此人在沁春城那一战中立下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