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窈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窘迫为何物,只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劝一劝方氏,她这次气得不轻,若是真因此气出个好歹来,日子真就没法过了。
于是,待所有人都出去后,霍窈软声开解她娘:“娘,已经发生了,您这么气自个儿也于事无补,不如就算了吧,再说了,您把自己气成这样,得意的是谁?”
方氏闻言愣了下,“谁得意?”
“当然是后娘和霍友学啊,您想想,您要是气出个好歹来,说句不好听的,以后都不能管事了,这家里不就是爹管事了?到时候他们再来找爹,我们几个儿女能拦得住吗?”
“他们妄想!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方氏立马来了精神,破口大骂。
不得不说,霍窈这一出激将法使得妙极。
霍窈再接再厉:“所以说啊娘,您得振作起来,把您的小金库看好喽,否则咱们一家以后真得喝西北风了。”
霍窈将方氏的命脉拿捏得死死的,果不其然,不过几句话,就让方氏打起了精神。
虽说是打起了精神,但只要一想到霍出学的所作所为,她这心里就堵得慌。
“老娘嫁给他这么多年了,为了这一家老小,老娘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活到这把岁数了,没穿过一件好衣裳,当年他穷得很,连片遮风挡雨的瓦都没有,所有人都劝老娘,嫁给他就要过苦日子,我就是看他这个人,咬着牙嫁了。”
“紧着裤腰带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置办下了这份家业,好日子没过几年,他竟然给我来这一出!”
“老娘这一辈子,就敢拍着胸脯说,我对得起他霍出学!”
方氏一边哭,一边说,霍窈在旁听着也有些心酸。
这是实话,在不知道她爹与本家的恩怨前,她从没觉得有什么,自从知道她爹与霍家的恩怨后,她才深深觉得,她娘和她爹,是真爱啊。
要知道,她娘嫁给她爹的时候,正是她爹最难的时候,穷的叮当响不说,正如她娘说的,连片遮风挡雨的瓦也没有,还有一个等着吸他血的渣爹,后娘。
她娘能不嫌弃,还咬着牙攒钱给她爹进京赶考,拉扯他们几个儿女,还要做活,以前她娘将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挂在嘴边上,她从来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才发现,她娘真的不容易。
能从什么也没有,过成现在的红火日子,真是从苦水里泡出来的。
霍窈也不知道怎么劝她了,只是抱着她娘,让方氏发泄。
有些刺,若是不拔出来,就会见血入骨。
而她爹的行为,就如同在她娘的心头扎下了一根刺。
“银子这东西,没了再攒,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老娘也早就习惯了,老娘就是难受,我跟他过了快一辈子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都不跟我商量,偷偷拿走了银子。”
这便是方氏心里的那根刺。
正如她所说的,银子没了再攒,反正距离二儿子科考还有几年,几个儿女也都大了,老大和老大媳妇都能干,给家里添进项,女儿也去了学塾授课,也有银子拿,大不了这几年再紧吧紧吧,日子也就那么过去了。
她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那一关,尤其想到她打骂老大和老大媳妇,还有二儿子,说他们偷她的银子,她这张老脸就臊得慌。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到了最后才说实话。
“他把我当成什么了,把我当成什么了啊!”方氏嚎啕大哭,这些时日,那股火攒在心里头,就快要炸了。
此时方氏趴在闺女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霍窈一边给她娘擦眼泪,一边哽咽道:“娘,我爹不是糊涂人,或许他真有自己的想法也说不准。”
“就算他有想法,为什么不跟我说,我难道还是外人不成?”
她是他的婆娘,是他的枕边人啊。
方氏这一发泄,整整一个时辰才逐渐平复下来,只是依旧不停的掉眼泪,眼睛又红又肿,霍窈瞧着就心疼。
她娘这次,真是伤心了。
屋子不隔音,方氏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到外头,顾怀海和顾湘有些尴尬,父女俩是真没想到,这才前后不过半个月,霍家就出了这么档子事,难怪霍窈走了这么长时间,霍家一直没个动静。
这下什么都明白了。
顾怀海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虽说两家已经成了干亲,可说到底,这也是方氏和霍出学两口子之间的事,而且还牵扯到霍出学的本家。
甭管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可要是不做点什么,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
于是顾怀海想了想,便对顾湘耳语了一番,只见后者点点头,进了方氏那屋。
“大娘,您别哭了,银子的事您别担心,我家有,我爹也说了,甭管多少,只要您开口,他都送来给您。”
方氏听着这么暖心的话,从闺女怀里坐起来,拉过顾湘的手:“你爹的好意,大娘心领了,大娘有银子,不要你们的。”
“可您的银子不是都被霍师爷……”说到这,顾湘识趣的闭上嘴,小心翼翼地观察方氏的脸色。
方氏并没有生气,她就算生气,也不会跟客人生气,更何况,事情的源头在霍出学身上,冤有头债有主,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