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霍家门口停下。
霍窈从车上下来,跟常叔招呼了一声,刚要同两位兄长进家门,就被常叔叫住了。
“怎么了常叔?”
常叔一脸欲言又止,适才霍窈他们兄妹的对话,他在外头都听见了,他虽领学塾的薪俸,但在霍窈在学塾稳定下来后,崔院长就让他日后只负责接送霍窈。
换句话说,受霍窈指派。
再换而言之,他领学塾的薪俸,但要听霍窈的。
霍双让他明日接他的同窗来霍家,只要霍窈说话,纵然他心中不情愿,也得受着。
可霍窈并没有。
反而站在他的角度说话,还将霍双从马车上赶了下去。
常叔想跟霍窈道声谢,但眼下说这话又显得不大合适。
正当常叔纠结着怎么开口,方氏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几个儿女怼在大门口,气氛有些诡异,疑惑道:“怎么不家去,站门口干什么?”
然后热情的招呼神情略显踯躅的常叔到家里吃饭。
常叔哪好意思,忙婉言谢绝,对霍窈小声说:“霍夫子,开学一早我来接您。”
“好的常叔,夜路不好走,您路上慢点。”
送走了常叔,方氏后知后觉发现少了个儿子,“老三呢?休沐他又不回来了?”
这话,霍文和霍全自觉不大好接,默默地看向霍窈。
后者若无其事道:“三哥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清楚,步行回来,说走走清醒清醒。”
深知说脑子不清楚是霍窈的霍文和霍全:“……”
方氏也没多想,嘀咕道:“有马车不坐走回来,越来越搞不懂这个老三了。”
随即招呼儿女进屋,期间问霍窈怎地今日这么晚才回来,要不是记得明儿个学塾休沐,几个儿子都回家,她早就担心的让霍力借牛车去镇上接了。
霍窈便告诉她,给学生补课耽搁了些时候,并告诉方氏,日后若是再像今日般回来晚,不用担心,大多在学塾里给学生补课。
没办法,这里没有电话那等先进的电子产品。
方氏嗔道:“白天还不够补课的,你一个姑娘家,这么晚回家路上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好?”
霍窈抱着她胳膊撒娇:“您怎么就不盼着我好呢,常叔接送我,能出什么事。”
“那可说不好,世道不大太平,劫匪神出鬼没的,万一运气不好撞上了……”
霍窈被自家脑洞大开的娘亲闹得哭笑不得,还是旁边的霍出学听不下去了,“快别说了,顾大人勤政爱民,咱们清河镇方圆几个乡镇,近些年何时出过劫匪。”
要真有劫匪出没,便是顾怀海这个父母官无能了。
方氏也知分寸,抱怨了两句,这个话题倒也就此揭了过去,这时,何木香过来说饭菜热好了,是现在摆上桌开饭,还是等等老三?
方氏瞅了眼大门口,刚要说等等,就听闺女说:“娘,开饭吧,我和二哥四哥都饿坏了。”
一听闺女饿坏了,方氏哪里还管老三老六,当即张罗着开饭。
于是,等霍双气喘吁吁到家时,众人都吃完了。
走了一路,累得两条腿直打哆嗦,本就气不顺的霍双,一股气直逼天灵盖,也顾不上管不管用了,张嘴就要跟他爹娘告状,控诉霍窈不知道发哪门子疯,将他赶下马车,害得他步行回来。
结果他刚叫了声爹娘,就听方氏说:“你这小子的心思真是越发古怪了,放着马车不坐,要什么脑子不清楚,走着回来,你要脑子真觉得不清楚,明早儿用凉水洗把头,保准脑子清明。”
霍双一口气,顿时噎在了喉咙口。
他看向霍文和霍全,二人正被霍窈指使着,帮何木香收拾碗筷,见他看过来,纷纷低下头,一副忙得不行的模样。
霍双又是一闷,看向霍窈。
后者倒是没有躲开,反倒似笑非笑地回看他。
霍窈的眼睛漆黑漆黑的,一眼望过去,好似望不到尽头。
霍双莫名有些心头发慌,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看错了,刚要再看时,方氏已经从灶房端来了给他留的晚饭。
撵他去院子里洗了手过来坐下吃饭。
霍双回神时,人已经被方氏按着坐在了饭桌子前,而旁边不远处,霍窈抱着霍丫,正跟霍出学闲聊。
大概注意到他的视线,眼神轻飘飘的撇过来,笑眯眯道:“三哥怎么不吃,是不是不饿?”
霍双一愣,对上霍窈的眼神刹那,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忙低下头,“我饿,吃,这就吃。”
一边埋头扒饭,一边心口微颤。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刚才那一瞬间,好似只要他说不饿,晚饭都没得吃了般。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他知道,在家里,小妹确确实实有这个本事。
况且虽然他很气愤,但冷静下来又有些吃不准。
直觉告诉他,小妹说到做到,不会对他手软!
毕竟,他的两条腿,到现在还抖着。
即便这样的感觉过去从未有过,但就是不容忽视的横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心不在焉的吃完饭,霍双犹豫了半响,还是去找霍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