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的大多是底下学生。
十年寒窗,所求的只一桩,科举入仕,他们的问题,所关心的点,也在这两者之间。
学问,霍窈敢说,只要她愿意,无人能是她对手,但科举入仕,她就是个在门外徘徊的小学鸡。
吕夫子则不同,他参加过科举,也曾入过仕,更曾在外见识过广阔的天际,霍窈坦然承认,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就这一点而言,她输了。
霍窈痛快认输,第三场比试,也至此落下了帷幕,崔院长让尚且意犹未尽的学生回学堂,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回了竹屋。
一进门,崔院长便哈哈笑了起来。
一把白胡子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他拍上霍窈的肩膀:“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境,难得难得啊。”
尤其那一句,人各有所长,既保全了吕夫子的颜面,也凸显了吕夫子的优势,更保证了吕夫子的地位。
这份心境,莫说她才十五岁,便是他这个年纪,都不一定能做到。
崔院长问吕夫子:“如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吕夫子深深地看了霍窈一眼,怅然道:“你怎么能是个女儿家呢!”
她要是个男儿身,他必收为关门弟子,穷尽毕生之力栽培她,并日后为她铺路,保她考取状元。
唉,就是可惜,是个女儿家。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吕夫子的话,让众人愣了愣,继而仰头大笑,白夫子一边笑,一边指着他:“没想到,还有能让你吕夫子可惜的人。”
虽然笑他,但不可否认,吕夫子的话,说出了每个人的心声。
霍窈若是男子,他们清昌学塾,必会在大庆发扬光大,因为她将会是学塾的活招牌。
但还是那句话,可惜是女儿身。
注定此生止步于此。
可惜完,崔院长便针对霍窈去哪个班级授课展开了热切的商议。
经过这次比试,没有人再因为霍窈年纪小,让她回家绣花,她的学识,她的本事,众目所见。
最后敲定,让霍窈教授初级和高级的数理。
霍窈的本事他们都见识过了,但同样的,她的不足也显现出来了,十年寒窗,一朝高中,故而不能让她单独负责一个班,只能取长补短,她的数理高人太多,超出了在场每一个人,由她教授数理,再合适不过。
不过今天已经过去了一半,授课一事,自明日开始。
学塾里设有食堂,崔院长还有事,让白夫子等人,带霍窈熟悉一下学塾的环境。
绕着学塾走了一圈后,往食堂走去。
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行完学生礼后,纷纷对霍窈投以好奇的注目礼。
快到食堂时,遇到了霍文和闻宴生。
行完礼后,霍文偷偷的将早上一直没吃的鸡蛋塞给霍窈。
小动作虽然隐蔽,但王夫子和吕夫子还是看到了,一个叫霍文,一个叫霍窈,再看年纪……
二人登时都不大好了,齐齐看向白夫子。
霍窈是崔院长和白夫子一起请来的,他定然是知道点什么。
只听白夫子笑眯眯地说:“我还没说吧,霍夫子是霍文,霍双和霍全他们三兄弟的妹妹。”
王夫子的反应还正常一点,吕夫子就不大正常了,他教授初级班,而恰好,霍双和霍全都是他的学生。
现在学生的妹妹和自己平起平坐……
吕夫子有点不大好。
但再看白夫子,又乐呵了,霍双和霍全是他的学生,但霍文是白夫子的学生,跟学生妹妹平起平坐的又不止他一个。
这么一想,吕夫子就平衡了,转而又觉得可惜,霍文就算了,学塾第二,霍双和霍全不是特别的差劲但也不是特别的优秀。
他们的脑子,要是跟霍窈换一换就好了。
霍文把鸡蛋塞给霍窈就要走,霍窈连忙把鸡蛋塞回去,又塞了一个给闻宴生,然后转身同白夫子他们走了。
闻宴生摸着好似还带着她温度的鸡蛋,有些不舍地还给霍文。
他不舍的,不是鸡蛋,尽管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鸡蛋了。
他不舍,是霍窈给他的。
霍文却推回去,没好气道:“我小妹给你,你给我做什么。”
早上他娘塞的鸡蛋,他没舍得吃,留给小妹,结果小妹给了闻宴生一个,虽然不爽,但他也不愿意违逆小妹。
不就是一个鸡蛋吗。
再说了,闻宴生今儿个这么识趣,帮他小妹说话。
闻宴生想了想,把鸡蛋收下了,只是他没舍得吃,一直放了两日,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气息,才将放的有些味的鸡蛋,剥壳吃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眼下在食堂吃完饭,白夫子领着霍窈去了为她准备午休的地方,一间位置采风都极好的雅室。
雅室位于夫子居,白夫子他们也都住在一个院里,大概是避嫌,霍窈住的雅室外围,用篱笆圈了起来,还安了一扇大门,配了锁。
收好钥匙,同白夫子他们说了声,霍窈便回屋午休了,下午起来,白夫子他们都已经去上课了,她按照记忆,摸到了学堂,在学堂外面找了个地方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