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色的天幕下，黄色檐灯照在湿漉漉的街面上，江晚透过起雾的玻璃，眼神迷茫地看着白港的夜，车子载着她穿过街景来到一栋红砖绿瓦的公寓前。
“江小姐，到了。”
江晚点了点头，今晚多亏了顾照霖，不然自己今天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她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回到家中，江晚褪去衣裙，把整个身体泡在浴缸里，她原本紧绷的心变得松弛起来，热气氤氲，江晚脸上起了几朵红晕。
闭上眼睛，顾照亭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真是要命，她像魔怔了一般，反复地忆起那双眼睛。画面一转，江晚看到顾照亭眼里的轻佻和戏谑，她又感到汗毛倒立。
从浴室出来，她躺在大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晚做了一个梦，梦里她随家人一起逃亡，躲避战乱和饥荒，他们被迫走散。她马不停蹄地前行，却陷入了一个泥沼，她在那里呼喊，无人应答。
梦醒时分，是天明。
房间里的白色飘窗挡不住冷气，鱼贯而入，这段时间她疏于管理，窗台上的一盆君子兰都快枯死了。
江晚给花浇了浇水，客厅里的电话兀自响起，她下楼去接听，是顾照霖打来的，为表歉意，顾照霖约江晚去新开的西餐厅吃饭。
江晚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出门了。
黄包车师傅拉着江晚穿街走巷，江晚吹不得冷风，她自觉地把头埋进深咖色围巾里，师傅还开玩笑说这个天气能出来赴约的都是勇士。
江晚尴尬地笑了笑。
不一会，师傅就将江晚送达西餐厅。
西餐厅门口摆满了长长的开业花篮，地上还有一些彩带碎屑和鞭炮的残余。
江晚走进去看到顾照霖坐在那里，江晚自觉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顾照霖抬眼笑看着江晚，他的笑有种春风和煦的感觉，接着他一脸热忱地把菜单递给她，江晚皱着眉头看了一下菜单。
“其实……顾先生，你大可不必……”江晚欲言又止，她认真看着顾照霖。
稀薄的阳光打在顾照霖的身上，他穿了一件暖色的毛衣，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没有江晚初见他时的那种直白和剑拔弩张的感觉。
他声音十分平淡，宛如四月的春水：“实在抱歉，照亭那小子喜欢意气用事。”
江晚表示自己没关系，顾照霖帮她点了一份牛排，她便顺着他的意思，她没有继续推脱
点单之后江晚便和顾照霖尴尬地对坐着，顾照霖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江小姐，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窗外一辆电车穿过，江晚看得入神，顾照霖突然发问让她回过神来，她喝了一口水：“你请讲。”
“不知江小姐为什么要接近照亭？”顾照霖一脸认真地看着江晚。
接近顾照亭？
江晚在大脑里想了一圈搪塞顾照霖的理由，她实在找不出合理的理由，要说仰慕顾照亭吧，他那个臭脾气，她是绝不可能仰慕他的。
“我的织造厂遇到点麻烦，需要顾照亭的帮忙。”江晚搅动着杯子里的水，假装心不在焉。
顾照霖愣了一下，江晚本以为是自己答得不妥当，她刚想解释，却发现他的目光径直越过她，江晚不明所以，她顺着顾照霖的目光看过去，顾照亭正冷着脸站在不远处。
同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同时进入了江晚的视线。
那个女人明媚皓齿，一头又黑又亮的卷发，娇俏迷人的眼神，有着勾人的身段，即使隔很远，凭仪态，江晚也能看出那人是常薇，此刻常薇正贴在顾照亭身旁。
常薇也看向江晚，四目相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江晚急忙收回眼神。
他们怎么在一起？之前常薇还威胁顾照霖来着？看来这个常薇不简单！江晚心中暗自想到。
顾照亭则一只手揽着常薇的纤腰走了过来，他目光犀利地扫视着江晚和顾照霖。
江晚有些口干舌燥，她将杯子里剩下的水都喝干净了。
顾照霖倒显得不是很在意，他看向常薇的眼神有些轻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