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的女子,化着浓浓的戏妆,戏腔从她的口中发出格外的婉转,她广袖长衣,回眸之间一颦一笑尽显媚态,即使看不清她的本来面目,她的仪态却分外勾人惹眼。
“好!”
台下的看客们抚掌叫好,为了显得合群,江晚也拍手应和着。
江晚假装不经意回头扫了一眼顾照霖的位置,她发现顾照霖好似一座雷打不动的高山巍然坐在那里,从始至终他都不曾抚掌称好。
江晚总觉得顾照霖看向台上的神情里有一种排斥和轻蔑溢出,她虽感到好奇,不过转念一想在这样的世道,什么名伶花旦也不过是身份显赫之人的玩物。
朱红色的戏台之上,常薇唱完戏仓皇退场,紧接着一片厚重的绛红色幕布自上而下倾斜,台上的铜板被赵师傅捡起来揣在腰间的帆布口袋里,看客们缓慢的离场。
角落里顾照霖掐着太阳穴,他一脸忧心忡忡。
顾照霖吩咐手下的人推着他穿过梨园大堂,他们一行人沿着左侧长满腊梅的小道前行,江晚顿了一会,趁戏班没人注意,她也悄悄跟了上去。
一行人轻车熟路直奔梨园后台。
化妆室里,女人懒散地躺在棕色的皮革沙发上,刚换下的戏服随性地搭在沙发的另一边。常薇的脸上还带着妆,她抽着昂贵的香烟,眼波迷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无法将她和戏台上那个迷人温婉的女子联想起来。
“人来了吗?”常薇语气冷漠。
跟班翠兰识趣地将一个镀金烟灰缸放在常薇面前的桌子上,接着她紧张往门外张望了好一会:“来了来了。”
常薇躺在沙发上满意地点了点头,仍自顾自地抽烟。
顾照霖推门而入时,常薇已经在抽第二根烟了,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全然不管顾照霖眼里的嫌恶,对于常薇而言,男人,要么提供情绪价值,要么提供物质基础。
“顾先生,钱带来了吗?”常薇的表情麻木。
顾照霖黑着脸点了点头,他的手下提着一个箱子放在常薇面前,里面的钱被整整齐齐地码好。
“这是最后一笔钱了,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顾照霖说。
常薇顿了一下,那张勾人脸上旋即绽放出一个媚俗的笑容:“哪里哪里,以后仰仗顾先生的日子还多着呢!”
顾照霖脸色又黑了几分,他的那双桃花眼里乖戾而无奈。
“照亭还不知道你杀害老爷子那件事。”常薇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她眯着一双狐狸眼打量着顾照霖。
顾照霖脸色阴沉,心底的往事又开始折磨他。
江晚站在门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像是偷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顾照霖杀死了他爹,她还没缓过神来,赵师傅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身后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江小姐。”
江晚捂住胸口,赵师傅那一声江小姐惊动了化妆间里的人,顾照霖朝外凝了一眼,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西洋连衣裙,肩披米白色斗篷披肩,长相清丽的女人一脸窘迫地站在那里。
江晚做贼心虚,她假意和赵师傅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
“刚才那人是谁?”顾照霖目光看向江晚离开的方向。
赵师傅解释说:“江小姐,‘江晚织造’的创始人,咱们白港的美女实业家。“
美女实业家?坐在沙发上的常薇轻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