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同志们,下通知了,昨晚上大雨,今天没法割小麦了,大家尽管去顾家喝喜酒……”
一大早,村委的大喇叭震耳欲聋。
村东知青点的某间屋子里,床上的女孩被吵醒,茫然地看着四周。
屋子低矮简陋,桌子上放着竹子外壳的热水瓶,煤油灯,还有一个颇有年代感的白色搪瓷缸。
靠近门口的地方有木质的脸盆架和一些杂物,墙角立着个显眼的大皮箱。
奇怪了,昨晚出差遇上暴雨,航班延误,她明明在贵宾室喝着奶茶看小说的呀。
幻觉,一定是幻觉,只要再睡一觉就好了!
林浅浅哆嗦着钻回被窝,刚闭上眼,就听砰地一声,门被踢开了,同时有高亢的女声在耳边炸响:
“懒东西!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忘了今天什么日子?赶紧给我滚起来!”
屋里闯进来几个陌生女人,为首的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婆子,高颧骨,一脸刻薄相,跟在她身后的两位年轻妇女,格子上衣补丁裤子,脚上黄色帆布鞋,同样的面色不善。
这一幕有点熟,好像在哪见过……
林浅浅想起来,就在昨晚刷到的年代文里!
那本年代文名为《七零国营厂长掌中娇》,说的是心机女主周晓月下乡后嫁给当地人,成为厂长夫人的故事。
与之相反的,是对照组女配遭遇骗婚,如花年纪死在了异乡。
小说里的配角大多恶毒,活该当炮灰,这个跟林浅浅同名的女配却很无辜,从无害人之心,反倒是阴谋的牺牲品。
林浅浅吐槽作者三观不正,把手机页面点叉,刚站起身,眼前一黑……
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是做梦吗?
林浅浅逮住老婆子的胳膊使劲掐了一下。
嗯,不疼,确实是做梦。
“啊——小贱人,发什么疯?当我顾婆子好欺负?”老婆子杀猪般大叫。
骂声彻底击碎林浅浅幻想。
顾婆子不就是书里男配的妈,炮灰女配的婆婆?
此人是朝阳村一霸,尖酸刻薄,心狠手辣,自己的孩子当宝,别人的孩子当草,设计了骗婚,跟儿子一起活活磋磨死了女配!
至于现在,剧情里有这一出,女配结婚那天,顾婆子带两女儿上门,借机霸占她所有财物。
——结婚?
林浅浅顿觉头大,眼见顾婆子大巴掌甩过来,连忙后退一步:“干嘛?想打人呀?如果别人问起来,我可要实话实说啊。新娘子刚进门就挨打,大家会怎么看?”
怎么说她也是华国第一贸易集团高管,还对付不了一个乡下老婆子?
顾婆子被唬住,这小知青懦弱胆小,平时见了她跟树林子里的鹌鹑似的,今天怎么如此犀利?
不过她说的也是实情,一会举行婚礼,打破了头不好看。
顾婆子悻悻住手。
逃得一掌,林浅浅仍暗暗叫苦。
因为结婚才是女配丧命的根源!
自己早不穿晚不穿,偏偏这个节骨眼穿来,岂不是上赶着送死?
林浅浅生出一股不甘,冷静地筹划脱身之计,却发现此局无解。
婚礼如箭在弦上,骗婚却发生在洞房花烛夜,现在说出去没人信。
再者农村人抱团,对知青也不友好,想求救无门。
林浅浅一时犯了难,顾婆子看她发呆,又骂:“傻站着干什么,我儿子就要到了,还不赶紧地洗脸换衣服?”
“还有,嫁进我们顾家,以后要早起晚睡少吃多干活,别想再偷懒!”
小知青自从下乡,每次出工不是头疼就是晕倒,一年挣了几十个工分,被誉为全村第一懒。
婚事定下来后,也娶了女知青做儿媳妇的李婆子见她就嘲笑:“我家晓月下地就是八个工分,女人中最高的,看看你家媳妇,啧啧啧……”
顾婆子因为有个好儿子,被村里人奉承惯了,自觉高人一等,儿媳妇这方面却被比下去,心里不爽。
之前没娶进门不好说什么,现在马上就是一家人,真实的嘴脸就藏不住了。
大女儿煽风点火:“就是,这些知青最讨厌了,吃起东西不嫌多,干起活来跟死了半截似的,就该好好收拾。”
二女儿:“妈,她要少干一点,你拿棍子抽,如果不听,就让我大哥使劲揍——算了,我大哥从来不打人,他也不经常在家,还是让我二哥揍好了。”
“小叔子打嫂子,传出去会不会难听?”
“你傻呀?关起门来打谁能知道?”
两个小姑旁若无人地议论,当林浅浅是待宰的猪。
书里也用颇多笔墨描写女配婚后的凄惨,白天干不完的活,晚上被糟蹋,动不动遭毒打,受尽虐待,死后连副薄棺材都没有,一领破席子卷着埋进了乱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