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尧的母亲,没有在领口处留下暗绳。甚至他的中衣,连腋下那根绳子都没有……说起来忏愧,当时我们玩心太盛,我母亲这个人,想法古怪。”
“他担心我们着了妖精的道,替我们将衣襟缝好了,每每脱衫,都需要从下往上褪去,扯得脸丑头发凌乱,折腾这么一下,我们便立马能够想起她的话来,像是一盆凉水泼下,瞬间清醒了。”
赵掌柜的说着,有些恍惚起来。
这些琐事,他其实早就记不清了。宋尧案重开之后,他母亲却突然出现了,倒是没有提让他娶妻之事,反而是絮絮叨叨的说了宋尧很久。
他同宋尧,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母亲当年也很喜爱他,说着说着,倒是听出了有意思的事情来。
与其说是防妖精,倒不如说,当年他母亲防的是他把宋尧给扒拉了,祸害了。那可真是有大才之人,他是要考状元成为肱骨之臣的人。
母亲总是苦口婆心的说,阿缺啊,你是阿娘生的,阿娘怎么会不知道你?你不爱科举,不做官也无所谓,可是阿尧不同,那是阿尧唯一的路啊!
他虽然明面上嗤之以鼻,可在心中,一时也不敢忘记。
“那是我记错了,时隔久远,你又话中带套,实在是小人行径。”
赵掌柜的并不在意刘来的狡辩,人心都是雪亮的,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
“我有一点不明,请你解惑。你杀人之后,惊觉苟易为撞见了你,为何不快速离开现场,直接去找苟易为封口,反而要大费周章的给宋尧穿好衣服,把他运到桌子边坐着?”
“宋尧若是躺在床榻边,难道不是更加有说服力吗?”
刘来沉寂了一会儿,说道,“我想把酒洒在他的身上,造成了他醉酒的错觉。”
赵掌柜轻笑出声,“是么?那为什么不直接洒在衣服上呢,脱掉的衣服,就扔在床边吧,毕竟你随手一抽,就抽到了他的腰带。”
“你根本就没有给宋尧穿过衣服,因为他压根儿没有脱过。我先前说了,我们的中衣是钉死的,脱的时候,定然会勒脸弄乱头发。宋尧当时的头发,可是整整齐齐的。”
“怎么着,您当时还悠哉悠哉的给他梳了头么?一个人系绳子的手法可能会变,但是会不会梳头,总不会变吧?你会吗?”
刘来不言语了。
赵掌柜的话锋一转,又问道,“请问当初宋尧喊我什么?”
刘来一愣,“不记得了,年纪大了,又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记得很正常。”
赵掌柜的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随着胸膛的起伏,肚子一抖一抖的。
“对于别人来说,记不得正常,但是对于您来说,可不正常。毕竟时隔这么多年,您连苟易为的父亲母亲叫什么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呢!”
“说道这里,又有问题了。你说你杀了人,再给宋尧穿戴整齐了,方才出门去追苟易为的。那么彩蝶夫人的别院那么大,你是如何知晓苟易为去了恭房呢?”
“为什么他不是回院子里去,或者去了厨房拿酒菜,去调戏别的小娘子,你又没有长千里眼,顺风耳,怎么就知道他在恭房呢?”
“还有,你同苟易为乃是头一次见面。按照你自己个说的,你是醉酒之后,进去见到彩蝶夫人行事不妥当,方才一时气愤杀人的。那么,你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知晓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的父亲母亲的名字。”
“苟易为的父亲乃是名士,你知晓还说得过去,可是他母亲的闺名你如何知晓?定是来之前,便悄悄的查了各人的底细吧!你又不是蓄谋杀人,为何要提前查苟易为的底细?”
赵掌柜的说话,宛若连珠炮一般,问得刘来,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你没有办法回答了对不对?你是因为你的主子,并没有给你想好这些细枝末节的台词。”
赵掌柜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大人,小人赵本洪,恳请大人观看此册,这乃是刘来从彩蝶夫人案前后,每年收入的明细,以及所管辖的漕运范围的变法。”
“可以证明,刘来在彩蝶夫人案之后,迅速的得到了不正常的提拔,收入翻了好几个个儿。那一年,他新置办了许多田庄铺头,个个价值不菲,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还请大人明鉴,刘来认罪一事,漏洞百出自相矛盾。又有大量的不明钱财入手,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刘来,你是在为谁掩盖罪行?”
黄青天闷闷的打了个呵欠,他都有点想要去歇晌了是怎么回事?
他就知道,他什么都不敢,那证人也会犹如雨后春笋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关键是,这些证人,都跟大状师似的,噼里啪啦的自己个就把案子给审了。
“呈上来。”
他说着,翻了翻那册子,越看越是心惊,刘来是当真不经查,这数目实在是太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