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景衣看着蔡太妃,她头发花白,只用一根银簪挽着,那簪子上,坠着一颗珊瑚珠,看像是南国红豆,鲜艳欲滴。
她有些气急败坏,身体晃动着,那珠子便一晃一晃的,像是要跳起来一般。
“真的是很可惜,太妃您,大约没有听说过螳臂挡车这个故事。”谢景衣看着那红珠子,轻轻的说道。
若是那放火药的地方没有找到,他们便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过来了,明知道会被威胁,还让官家来被打脸,就算他们年轻不懂事,欧阳相公也不会如此拧不清。
说起来,新皇出生的时候,宫中年纪大一些的皇子,有一些早早的便死了,剩下的那些,也因为成亲了,出宫别居。
一众太妃斗了一辈子,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黄口小儿因为命好,坐上了帝位,又怎么会对他心存善意?从小到大,若论这东京城中,谁被诅咒得最多,那非如今的官家莫属了。
我的儿子死了,为什么你还要活着,拿走原本属于你的哥哥们的帝位呢?儿子若是死绝,那孙子,是不是就有一争之力?
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恶意,也就只有官家自己个,心中明了了。
谢景衣偷偷的看了一眼官家,他有些乖巧的坐在欧阳相公身边,虽然稚气未脱,但是脊背挺得直直的,像是一个即将破土而出的春笋。
一个锐意革新的君主,怎么可能真的好脾气,惟臣子之命是从?
她微微的转了转头,接着说道,“你压根儿就没有在四个地方安置好火药,你只在一个地方存了,不是么?蔡太妃。”
蔡太妃冷笑出声,“年轻人,自作主张可是要吃亏的。你不信,不信便不信,就让这东京城炸飞了!”
“是么?蔡太妃虽然是女子,但是习得一笔好狂草。那爆竹作坊的账册上,娟秀的蝇头小楷是谁写的呢?今年上元节的时候,郑王府在园中大办等会,遍请亲朋好友,甚至路人皆可入庭院中来比灯。其中博得头筹的那盏飞燕灯,十分的别致。”
“上元节朱雀大街乱作一团,来郑王府的人却侥幸平安喜乐,京城中当时倒是有不少人,都夸郑王吉祥,飞燕报喜。那飞燕灯更是在郑王府的门前,挂了好些时日。”
“啊,这灯有趣在哪里来着?哦,就是远看是黑色燕背,近看才发现了,那黑羽压根儿是用细笔小楷写下的一整篇道德经。这灯是出自何人之手呢?”
谢景衣说着,朝着蔡太妃走了几步,“再有那副画,看着好似随意画的,点了四个红点儿,但却让我一眼就瞧出是东京城呢!你说是为什么呢?原来竟然是副舆地图,见山画山,见水画水,简直就是东京城的缩影。”
“不才恰好师从抱金散人,习得绘画之道。通常的人,可不会这么画。东京城之大,凡夫俗子岂能以脚丈量?这画图之人,定是原先便见过东京城的地图了,见得多了,习得多了,自然而然也就画出来了。”
“这账册连嬷嬷月月去查,却丝毫不知晓那册子后头还有这么一出。太平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必要在后头弄出这么一副图,给人警告。想来,这幅画是在姚嬷嬷被抓,连嬷嬷连夜去爆竹坊运走火药之后,我们去拿账册之前,有人画上去的。”
“擅长蝇头小楷,惯会画舆地图,接了您的指示,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了爆竹作坊的,当然只有蔡太妃您亲爱的小弟蔡了。”
蔡乃是蔡太妃的幼弟,比她差不多小了三十岁,蒙了祖荫,在工部任职,尤其擅长画舆图。上元节的时候,那盏飞燕灯,便是他画出来的。
蔡太妃脸色大变,声音有些发干,“你把蔡怎么了?”
谢景衣笑了出声,“没怎么,不过是让他做了拯救东京城百姓的大英雄罢了。牺牲小我,完成大义,太妃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
一旁的柴琛听得扯了扯嘴角,你就吓唬人吧!蔡虽然惨,但还活得好好的呢!
“你敢!”蔡太妃厉声站起,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谢景衣挑了挑眉,“我为何不敢?又不是我弟弟。再则,您也忒口不对心了些,之前不是说,只求郑郡王一命,其他人皆可伏诛么?他不过是先走一步,黄泉路上等着您呢,有甚好心急?”
“都自作主张给你的亲族判了死刑,如今倒是又猫哭耗子假慈悲,岂不是又当又立?”
蔡太妃嘴角一口,鲜血便流了下来。
“寻常人可没有办法把烟花变火器,要不然的话,徐火器那种觉得,也不至于成了您的座上宾。您出宫不久,徐火器为您效劳的时间也不长……若是这么短时间就能够炸翻东京城……那他还至于是火器营学徒?那咱们得尊称他一句徐火神了!”
“在火器炸药数量不足的情况下,不可能将它们分散开来,搁在无关痛痒的四个角落。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放在有威胁的地方,譬如宫中,达官显贵多的地方,二是放在,便于你的部下取用的地方。”
谢景衣说着,对着蔡太妃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