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景衣一张脸气得通红,注意到远远跟着的柴贵疑惑的表情,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为什么?”
为什么今日要突然说起这事儿,她可不信,柴琛当真是感激她阿爹,方才这个时候登门的。
柴琛看了看天空,杭州城的天总是雾蒙蒙的,好似不知晓在什么时候,便会大雨倾盆。
“熙宁二年,就要来了啊!”
谢景衣没有说话,默默的送了柴琛出门,再回到翟氏的院子里时,她已经歇下了。
她小心翼翼的替翟氏掩了掩被子,转身去了隔壁谢保林的书房。
世人偷语,先皇昏聩,骄奢淫逸,败掉了老祖宗留下来的大半个江山。如今的官家,初初登基,年少懦弱,优柔寡断,最多是个守成之君。
可她同柴琛都清楚,熙宁二年,官家起用王公,变法开始,虽然孱弱,却心中有着雄心壮志,只可惜,造化弄人。
过了新年之后,一直到元昀八年,官家大行,整个大陈朝就未过过一日平静日子。
惊涛骇浪之中,谁都想做那掌舵之人。
谢景衣想着,猛的提起了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又大笔一挥,画了一株茂盛的菖蒲,直直的戳破了那个圆框。
她画画,向来都是工工整整,因为比起画画,她做得更多的是打花样。
今日这副,不像她,却是她。
谢景衣的手紧了紧,将这画搓成了一个团儿,揣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那一年,朝臣愤慨,王公被贬,官家坐在大殿中痛哭流涕,“阿衣,是朕错了吗?”
她递给了官家帕子,“您没有错。”
官家又问,“逸天,如果我没有错,为何那些贤明的臣公,都说我错了。”
柴琛面无表情的回答道,“那是因为他们还不够贤明。”
谢景衣记得,那日大殿里的太监,看她同柴琛,像是在看狼狈为奸,魅惑君主的佞臣。
明明他们相看两厌,都觉得自己才是官家最信任的狗腿子。
谢景衣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提起笔,在纸上工工整整的画了一张吉祥如意的花样子,她答应了外祖父的事情,总不能食言。
至于官家,至于变法,那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她如今,不过是杭州城里的一个小人物。
当务之急,惟有暴富,方能解忧。
想必腊八节那一日,她重生在了永平侯府来人之前,而柴琛重生在了从京城来杭州的船上。
上辈子,她没有赶永平侯府的嬷嬷出门,也就没有在门口遇见柴琛,不知那会儿,他是否恰好的出现在了那里。
不对,柴琛既然是重生的,那么应当知晓,那个婆子,当真是永平侯府来人,也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他毫不犹豫的替她完成最后一锤,将那婆子赶走了。
谢景衣想着,心情有些复杂。说到底,他们都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人,应该和睦相处才对。
又不对!既然柴琛是重生的,那也是为官作宰的人了,会不通庶务?不懂民情?分明就是第一次瞧见她不同,心中存疑,然后故意来试探她的……
亏得她还长篇大论的把人教导了一番,然后给忽悠走了。那人当时在心中,岂不是鼻孔朝天,嘲笑她嘲笑翻了?
这样一想,谢景衣又咬牙切齿起来,分明就是把她当猴子在耍!
再等到蓝花布一出来,柴琛便彻底确认她是重生的了,于是果断出手分一杯羹!
不愧是从不吃亏柴二郎!
谢景衣想着,手下一个用力,差点儿就画毁了一张新花样子。
她愤愤的将笔一扔,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小白瓷瓶来。
这是之前柴琛硬塞给她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鬼?
谢景衣用手摩挲了一下瓶身,质地上好,是富贵人家常用来放药或者花露的瓶子。
一拔开瓶塞,一股清香袭来,谢景衣往里瞧了一眼,忙眼疾手快的将塞子又塞了回去。
这个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乃是宫中常用的上好金疮药,宫中的那些贵人们,有时候扯头花,你割我我割你的,她都不知道代表官家送过多少次这药了,见血必封,只要不血喷三丈,性命无忧,下次还能继续割。
谢景衣握住瓶子的手紧了紧,上辈子她实在是太过名震江湖,毕竟扶灵进京也是她奇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柴琛他也是知晓的。
她想着,郑重的把瓶子揣进了怀中,“不就是钱么?反正老娘自己个也花不完!”
“哎呀呀,谢三囡,你小小年纪,怎么就一口一个老娘的,不知晓的,还以为你是那翠红楼的老鸨呢!”
谢景衣闻声一愣,抬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笑得肆意张扬的少年郎,剑眉星目好生俊俏,大冬天的,他手中的纸扇快要摇破了。
“大表哥如何得知翠红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