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管是真懂还是假懂,谢景衣都半点不慌,因为她知晓,十多岁的柴琛是当真不懂。
既然不懂,又如何能分辨她是在胡诌,还是在掏心掏肺?
谢景衣裂开嘴笑着,又快速的坐了回去。
柴琛挑了挑眉,谢景衣心领神会的提起了桌子上的大铜壶,给柴琛沏了七分满。
“柴二公子说了这么些,应当渴了,喝碗茶润润喉,且听我慢慢道来。”
站在一旁伺候着的柴贵同青萍,都有些咋舌。天下竟然变脸变得如此自然之人。
柴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下了,“你阿姐方才因为角门的事情陷入困境,你便私下来见我,不怕么?”
谢景衣笑容淡了几分,“柴二公子明人说什么暗话,这大碗茶就是你名下的产业,难不成你还让人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去?再说了,我可是缺了石青同石黄,路过大碗茶想起母亲喜欢他家的梅花糕,方才进来饮茶,顺便带些热乎的点心回去。”
柴琛惊讶的抬起了头,“你如何知晓?”
谢景衣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公子衣衫上的暗花,同大碗茶茶旗上的暗花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王府勋贵,方才暗暗的整这些家徽,彰显传承。”
“而且,我们南地饮茶,喜欢小杯小盏,不会用这种大碗;这条长亭巷,往里头走,便只有我们两家,并非人来人往的热闹之地,却在三个月前,开了这么大一家北地风格的茶楼,除了公子,不做他想……”
柴琛脸微微一鼓,“你在讽刺我不会做生意,开张便赔本?”
柴贵一听,差点儿没有憋住笑,倘若真是如此,那这谢三娘子真是火眼金睛,真知灼见!公子做生意,从未赚过钱!
谢景衣裂开了嘴,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不言而喻。
柴琛扭过头去,瞥了柴贵一眼,“你去给谢三娘子准备梅花糕。”
柴贵立马退了出去。
“我开的天布坊,样样比过你的大布坊,为何门可罗雀,从未有人光顾?”
谢景衣想也未想,开口说道,“公子家世好,才气高,想要进你家门的人,从京城排到临安。夜间观星,众星拱月,可终究是有亲近,有的远观。”
“那些家世凡凡,自知高攀不上的,远远看着,并不上前;那些若是拼力相搏的,处处争锋,想要引起公子注意;那些与公子门当户对的,不远不近,不声不响的便一击即中。”
柴琛的脸有些黑。
谢景衣毫不在意,“门当户对,放在做生意上,也是行得通的。天布坊就像是公子,站在村中的小路上,村花只会远远的看着,指指点点的说着,那位公子好生英俊,但没有人会痴心妄想,感叹过后,一转身还是嫁给了村东头的二牛哥。”
柴琛的脸越发的黑了,谢景衣皱了皱眉头,柴琛不像是个小气之人,她可是连怼人的一成功力都没有使出来,说的不过是一些浅显的大实话罢了。
“你恼了?”
柴琛摇了摇头,“没有。那我该如何做,才能够让村花嫁我?”
谢景衣一愣,想着柴琛怕是顺着她的比喻在说做买卖之事,忙说道,“天布坊既然开在了兴南街,都应该低调一些,你把那地别弄得那么光亮,让村花下不了脚,你把那小二,弄得像是发了财的二牛哥,那便好了。”
“路边的面馆,用的破陶碗,街边的小酒肆,用的粗瓷碗,开封府的正店,用的细瓷碗……这其中的道理,公子聪慧,定是能够明白的。”
柴琛嗯了一声,“还有呢?”
谢景衣心中呸了一声,若不是她有了蓝花布,不怕大布坊抢生意了,今儿个把柴琛点醒了,还不是自断财路?
这人竟然还不满足,这年头,行个贿讨个乖怎么这么难!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不过是班门弄斧,这些浅显的道理,公子都明白。你不若寻个农庄,去个县城小村住上一段时日,每天晨起,就去市集里蹲着看看,去寻那农闲的庄稼汉,聊上一聊,就什么都明白了。”
“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公子……”
柴琛将桌子上的茶点往谢景衣的方向推了推,垂着眸说道,“叫我柴二吧。”
谢景衣一愣,柴二啊,有点烫嘴啊!
说话间,柴贵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食盒,“公子,梅花糕好了。”
柴琛点了点头,“我知了,你说得有点道理。”
谢景衣乐了,忙顺杆子站了起来,提起食盒递给一旁的青萍,“那我就先告辞了,趁着这点心还热乎着。”
柴琛抬起头来,看了谢景衣一眼,“笑得真假,像老嬷嬷。”
谢景衣笑容一缩,从露出八颗牙齿,变成了露出六颗……虽然老娘上辈子真的是个老嬷嬷,但是你这么说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还是很让人生气好吗?
不起不起,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