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翼蝠王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这一年苦儿十三岁。
春日的阳光如温暖的水流般润泽万物，与蔚蓝的天空交相辉映。
这天下午，菱江边上来了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有着黑葡萄般的眼睛，佛陀般的大耳朵，长长的鼻子，削腮尖嘴，意气风发地策马飞驰。
来到江边，他轻身一跃，跳下马来，顺着江边小路往前走，寻找渡船。正走着，忽见前方不远处，芦苇深处掩着一只小船，一个渔人打扮的少女站在船头，一手拿着一条折断了的鱼竿，另一手拿着三个铜钱，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
“早晨那一阵风，竟把我的鱼竿吹折了，还真是奇怪，我得卜一卜是什么情况！”那少女正是苦儿，她仔细地看着手里的铜钱，喃喃说道：“巽卦代表风，风是从东南方而来的，后天八卦巽卦代表东南方，故也取巽卦……”
她想得出神，全然不觉那少年已经跳落到她的小船上。
只见那少年所用的轻功快如飞鸟，轻似袅烟。他身型瘦削，却穿了一件宽大青衣长袍，凌空一跃，就像一只青色的蝙蝠展翅飞翔。
苦儿兀自念叨：“鱼竿是未时折断的，地支数取八，巽卦为五，则动爻取六……占得第五十七卦，巽为风。《象》曰：巽在床下，上穷也；丧其资斧，正乎凶也……丧其资斧、丧其资斧……咦？这‘丧其资斧’的意思难道是……”
那少年虽听不明白她说什么，但隐约知道是与《周易》有关的占卜之辞，不禁哈哈一笑，道：“没想到你一个渔家女孩，竟然懂得算卦，厉害厉害！”
苦儿不虞身后有人，听见少年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失足从船头跌下，少年连忙伸手拉着她，将她拉回船上，她身上滑下了一物，“咚”的一声掉进了江里。
“哎呀，我的钱袋！”苦儿大叫着，忙伸手去捞，可那钱袋已随江水飘远了。
少年有点不好意思，歉然道：“姑娘你别慌，我上船来，是想请你行个方便，将我摆渡过江。没想到却吓着了你，真是对不住！你丢了多少钱，我赔给你好吗？”
苦儿恍然大悟：“巽在床下，上穷也；丧其资斧，正乎凶也。原来‘丧其资斧’的意思，就是‘失掉钱币’！”她想通了卦象，反而哈哈一笑：“小哥哥，不用赔，这跟你没关系。”
少年不解道：“啊？你不怪我吗？”
苦儿倒是看得开，嘻嘻笑道：“今早我在钓鱼的时候，鱼竿被风吹断了，然后我就起了一卦，卦象说我今天会有钱财损失，既然早有定数，我又何必责怪他人？”
少年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渔女，居然懂得周易术数，惊讶不已。
苦儿看了看岸边的马匹，热心道：“小哥哥既要渡江，我载你便是了。不过你这连人带马，分量不轻，在船上要把马儿牵好了。”
少年笑道：“你放心，这马儿还挺听话的，过了江，我多给你船钱。”
苦儿笑道：“我是捕鱼的，不是摆渡，船钱不船钱的不在话下，主要是给你行个方便。”
少年道：“那谢谢你啦！”
说话间，少年回身牵马上来，苦儿撤开跳板，支船离岸，向江心划去。
少年看着她娴熟地操着小船航行，好奇道：“姑娘，请恕我冒昧问一句，你既是捕鱼的，怎么会周易术数呢？好像很少人懂这样深奥的东西……”
提起周易术数，苦儿极有兴致，滔滔不绝地说：“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学的。你别看我是个打鱼的，我可喜欢看书了，什么阴阳五行、天干地支、江图洛书、太玄甲子数等等，我全都有看过呢。”
少年佩服道：“那些术数易学的东西最难了，一般人看不懂，你真了不起。”
听得少年称赞，苦儿颇为骄傲，生平还是第一次被男孩子夸呢，不禁眉飞色舞，卖弄了起来：“我不止会术数，还会使法术！”
“什么法术？”少年更奇。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将船橹大力一摇，溅起一片水花，口中念道：“天光凝定，会水之精气！”那符箓射入水花中，水花当即如冰雕般凝在半空。
少年见此神技，目瞪口呆，拍手嚷道：“哇，这太神奇啦！”
苦儿哈哈一笑，收回符箓，那冰雕又变回了水珠，洒入江中。
“这叫‘凝水咒’，也是我自学的。”苦儿得意地说。
二人年岁相仿，又俱是健谈之人，越聊越投契，越聊越开心。
说着，船已到岸了，这时将近黄昏，夕阳洒在江水上的光，像是许多金针银线，随着水波晃动着。
苦儿抛锚搭板，帮少年把马牵下船去，拴在岸边的一棵树上。又问：“天色也晚了，你要不要吃了饭再走？我也好跟你多说一会儿话。”
她在这里生活了五个年头，附近的村童，都取笑她脸上的刀疤，不肯和她玩，所以除了晓芙以外，一直没什么朋友。这两年晓芙课业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