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坛酒喝完,老木已经和小白脸称兄道弟,就差拜把子。送小白脸出门时还一遍遍叮嘱,回头来吃他烧的羊肉,爷俩再好好喝一顿。
老木和串子都喝醉了,小六忙着收拾碗筷。
十七说:“我来,你休息。”
小六呵呵笑,“哪能都让你干?”
十七洗碗,小六擦着灶台,半晌都没有一句话。十七几次看小六,小六只笑眯眯地干自己的活,偶尔碰到十七的视线也不回避,反而会做个鬼脸,龇牙咧嘴地笑一笑。
十七洗完碗,去拿小六手里的抹布,小六不给他,“我就快完了,你先休息吧。”
十七安静地站着。
好一会儿后,十七说:“小六,你还在生气。”
“啊?”小六笑着装糊涂,“老木都和人家称兄道弟了,拍着胸膛承诺把阿念当小妹,凡事让着她,我还生什么气?”
十七知道他在装糊涂,盯着小六说:“你不和我说话。”
“我现在不就在和你说吗?”
“我……想你和以前一样,我想听你说话。”
“以前?”小六装傻,“我以前和现在有什么不同?我对你不是麻子他们一样吗?”
十七低下了头,不会巧言辩解,只能用沉默压抑住一切。
小六挂好抹布,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好了,干完了,休息吧。”
小六快步回了屋子,心上的硬壳已经关闭,那份因为心软而起的怜惜让他糊涂了,现在已经清醒。
这世间的人都是孤零零来,孤零零去,谁都不能指望谁。
今日若有多大的希翼,明日就有多大的伤害,与其这样,不如从未有过。
既然十七暂时不能回去,那么就暂时收留他。暂时的相伴,漫长生命中的一段短暂今日,迟早会被遗忘。
日子回复了正常,老木恢复了操心老男人的风采,买菜做饭、喝酒做媒——串子的亲事。
小六属于出力不操心的类型,十七惜言如金,老木满腔的热情无人可倾诉,居然和小白脸轩相谈甚欢了。
他常买完菜就坐在小白脸的小酒铺子里,喝着小酒和小白脸唠叨,东家姑娘看不上串子,串子看不上西家姑娘……酒铺聚着三五酒鬼,给他出谋划策。
串子的亲事遥遥无期,麻子的媳妇春桃却给麻子生了个大胖闺女,老木一边热泪盈眶,一边继续抓紧给串子谋划亲事。
平淡琐碎又纷扰的日子如水一般滑过,小白脸的酒铺竟然就这么在清水镇安家了,西河街上的人真正接纳了轩。
小六刚开始还老是琢磨轩为什么留在清水镇,可日子长了,他也忘记琢磨了,反倒把所有精力投入了医药研究中。
相柳老是催逼着要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药,小六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他。除了相柳,他还需要调配正常的草药,尽可能帮棐翡修炼。
他并不是真的无私帮助一个捡回来的妖。
小六心中隐隐不安。不是十七无法真正信任,如果他和棐翡一样,是断梗流萍之人,他还能无所顾忌地相待。假以时日小六必须离开,他灵力低微难以脱身,需要别人里应外合。就算还望不见这一天,他也不敢事事都交代十七了。
“……你亲眼所见他化为九尾狐?”
“不是全部,我只看见尾巴!”棐翡绞尽脑汁斟酌着字句,他以为小六是知情的,才任灵力高强又来路不明的十七留在身边。
“……我不知是不是九尾,离得太远我看不清。很大一簇尾巴,他爬上很高很高的山,下来的时候尾巴张开了。他灵力太强,我害怕他,他当真认不出我真身吗?”
“我和他说过你不是普通灵兽,但他也认不出你是朏朏。”小六说道。
很多时候小六不愿多说,十七也犹豫着不再追问,只是用忧伤又讨好的眼神,无声地望着逗弄白猫的小六。
他早晚要走的。小六每每有些心软,面上又冷漠起来,转过身让棐翡去向其他妖族打听,有什么妖界世家大族的公子失踪了?
深夜,小六站在窗前,对着月亮虔诚地许愿,希望相柳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跌死。
许完愿,他关了窗户,准备怀抱着渺茫的幸福愿望,好好睡一觉,一转身却看到相柳,一身白衣,斜倚在他的榻上,冷冰冰地看着他。
小六立即说:“我刚才不是诅咒你。”
“你刚才在诅咒我?”相柳微笑着,勾勾手指。
小六一步一顿地蹭到了他面前,“别打脸。”
相柳果然没动手,只是动嘴。他在小六的脖子上狠狠咬下去,吮吸着鲜血,小六闭上了眼睛,不像上次只是为了威慑,相柳这次是真的在喝他的血。
好一会儿后,他才放开了小六,唇贴在小六的伤口上,“害怕吗?”
“怕!”
“撒谎!”
小六老实